聽到薛文利這么說,趙博深吸了一口氣,撫摸銅爐的頻率都快了幾分。
“太師也是忙碌一天了,這時候也不早了,眼看應該辦的事情都辦掉了,確實沒有其他的事情,太師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差遣下人來辦,何故親自前來?”趙博盯著手中的銅鼓嘴里長長的打了一個瞌睡,不禁左手手肘支撐在桌子上側臉輕輕依靠在手背上,顯得一副慵懶的模樣,慵懶到甚至連對于薛文利的一個正眼都沒有。
“看來魏王是遇到了些難事。”薛文利雙手相握,隱藏在袖子中,邁步跨進房門,走到了魏王趙博的面前,趙博側過頭去,故意不去看薛文利,哪怕是對薛太師如此敬重處處都要聽他的意見,可是現在,近在眼前的薛太師還不及他手中的香爐更能讓他提起興趣來。
“薛伯伯前面都聽清楚了,我也不想重新說這么一嘴,聽著煩躁,說著鬧心。”
“官家的話,看來你是聽清楚了。”薛文利說著,坐在了魏王身旁的副座上。
“我與皇兄從小到大,他的什么話我都聽過,而且聽得仔細,一聽就懂。”說到這里,就連趙博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得笑了一聲,接著拿出一個茶杯,從一旁的壺中倒了一碗茶湯,遞給了薛文利。“這一次是我辦事不利,著實是在京城鬧了不小的動靜,恐怕皇兄對我這件事非常失望吧。”
“唉,既然魏王聽出來了,老朽,也沒有必要再詳細解讀。”薛文利接過茶杯,吹去上面還在漂浮的熱氣,抿上一口,再放下。“怎么說,不想放手?”
“嗯。”趙博表情陰沉地像是個秤砣,喉結動了動,從嗓子里面發出了這么應和的一聲,又點了點頭,繼續撫摸著自己桌上的香爐。
“我看這太子年歲也不小了,官家看起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讓他為續大統而打下基礎。太子畢竟是太子,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你能跟人家比嗎?”
“聽說薛貴妃懷龍子已經六月了,恰逢官家壯年,君臣之日長久,未來還不知有何定數呢!”
薛文利回過頭來四下看了看,看到周圍確實無人,僅僅只有他跟魏王二人。
“伯伯別看了。”趙博此時也注意到了薛文利的舉動,他送來香爐,端起茶碗,“我特意囑咐了下人們,說我只想清凈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里半步,所以這里沒有什么隔墻的耳朵。”
“哈,這個時候你倒是機靈地很!”薛文利笑著搖搖頭,“你畢竟是官家的弟弟,怎么說這個魏王就算是沒有了開封府,怎么說都是可以頗有顏面安度晚年的,魏王又為何如此執著,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生怕太子得勢?”
“伯伯也是明白人,不是我不想撒手這個爛攤子。”趙博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他仰頭一口將碗中的茶湯一飲而盡,“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個后生太沒有規矩,本來我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可是你看看他,竟然火上添油,生怕我屁股上的火把我給燒不死!”
“所以你就覺得這東西更不能給他了!”
“我是怕啊,這個小犢子若是拿了權力,我們都不會好過。”魏王直起身子,背靠著身后的靠椅,仰望著頭頂的房梁,“叔叔可別忘了,太子可是陳襄他們的人,如果讓太子得到了開封府衙司,那么整個開封,能夠聽咱們的,可沒人啦。”
“魏王是害怕太子得到了開封府衙司后對咱們大開殺戒吧。”
“伯伯你的心里此時比誰都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一說到這里,魏王的眉頭就像是擰成了一團繩子一樣皺皺巴巴地,
“那幫禁軍,你都攔在門外了?”
“都帶著官家的口諭,我能攔得住嗎?”
“他們進來了?”薛文利聽到皇城司還有太子侍衛的人進了開封府衙司之后,薛文利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原本要端起的茶碗僵硬在了嘴邊,然后又放了下來。“他們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沒有看到。”魏王端來茶壺,給自己的茶碗斟滿茶湯,又給薛文利示意倒茶,“他們的腳步只是停在了外院,里面沒有更加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