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勇軍、徐根二人入鎮,路上,徐根好奇問道:“適才那兩個老頭是甚么人,你一個壯年大伙子,怎地卻和兩個老人家打了起來?”黃勇軍思索了一會,才道:“我瞧你身上陽氣強于常人,應當也是個修行之人,你可曾聽聞過御仙門?”徐根心中詫異:“這都讓你瞧出來了!”說道:“御鬼門,當然聽說過。”黃勇軍點頭說道:“這便是了,御仙門,名為御仙,實則御鬼,至于我與他們之間的瓜葛,唉!說來話長。”徐根道:“我最愛聽故事了,故事越長,我越是愛聽,便從長了講也成。”這時,兩人已來到一家飯店門口,黃勇軍邀徐根進去,點了菜,又問徐根:“你喝不喝酒?”徐根心想自古豪杰便愛喝酒,于是說道:“不喝酒怎么成?”黃勇軍又要了一打啤酒,而后說道:“你既然愛聽,那我便從長了講起。”
店老板上了一打啤酒,黃勇軍迫不及待開瓶倒上兩杯,一口便干,徐根從前雖不喝酒,但見黃勇軍如此豪邁,便也一口即干。黃勇軍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徐根還未回應,黃勇軍便道:“我乃是道門五脈,五術之山術傳人,姓黃名勇軍。”黃勇軍自報身份,并非有意炫耀,而是見徐根如此豪爽,又存俠心,自然該當坦誠身份。
徐根已酒氣上涌,臉色泛赤,抱拳恭敬說道:“道門五術之傳人,我是久仰至極的,今日得見黃前輩尊容,真乃三生有幸。”黃勇軍道:“謬贊了,兩個月前,那時我還在西安……”徐根問道:“便是那‘十三朝古都’‘八水繞長安’的長安城嗎?”黃勇軍道:“不錯,只可惜舊時長安已經損毀,只余下部分,后經修繕,成了現在的西安。”徐根臉色憐惜,說道:“當真可惜。”黃勇軍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生有一女,兩個月前,恰處畢業季節,她平日里聽我講起民間詭事,心神向往,初中畢業,忽言不想念書,要去闖蕩江湖,我說了她幾句,哪知她卻偷了存折和憑票,夜里出走,我和我妻子又驚又怒,我妻子更是將一切禍端推至我身上,說全是我惹的禍,讓我尋不著女兒,便再也別進家門了。”埋頭長嘆,不知說些甚么,雖說家丑不可外揚,但黃勇軍兩個月來滿腔苦怨,今日終于訴說,哪里還管得了這許多。
徐根給黃勇軍倒了杯酒,又自己倒了杯,一飲而盡,說道:“可真胡鬧。”黃勇軍舉杯痛飲,說道:“胡鬧又怎樣?總不能這樣讓那丫頭在外面到處跑吧。”徐根酒氣入眼,神色迷離,說道:“你妻子便不急嗎?絕無道理,后來怎樣?”黃勇軍哈哈大笑道:“她可比我還急,我前腳出門,她立時便離了家門,在外找尋。”徐根倒了兩杯酒,笑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來!干了!后來又如何?”
黃勇軍吃了兩口菜,說道:“后來,我出門之后,自然是先報了警,警方根據身份證信息查到,那小丫頭買了張去成都的火車票,我一路尾隨而去,待我到了成都,也不知道怎么找,便先去了警局,借著一位好友的關系,又查上一番。”說著說著,忽拍桌怒道:“他奶奶的!哪知這丫頭卻不止買了一張來成都的票,一天之內,連購了去北京、呼和浩特、漢中、蘭州的票。”徐根已有些神志不清,只說道:“妙計啊妙計!干了!干了!”兩人又干了一杯。黃勇軍醉酒之后,臟話肆吐,說道:“我本欲求上一卦,他奶奶的!那些江湖騙子找也沒用,而真正的高人,我雖認識幾個,但他奶奶的,又沒有手機聯系,這又上哪尋覓?”徐根已喝得神智迷糊,也沒聽黃勇軍說的甚么,倒了兩杯酒,舉杯說道:“來!干了!”黃勇軍見徐根如此豪爽,加之兩個月來奔波勞累,滿腔愁怨無計消,也欲痛飲一番,于是舉杯喊道:“奶奶的!干了!”
兩杯過后,徐根醉如爛泥,登時趴倒于桌面。黃勇軍臉浮赤氣,自覺未能盡興,于是拍桌喊道:“老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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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瓶北京二鍋頭。”店老板依言上了瓶酒,黃勇軍自斟自飲,烈酒入愁腸,灼喉下肚,回想起兩個月前去了川蜀,查到女兒一日連購數張火車票,自己只得等候消息。好在其友權力也是頗大,最后查出其女活躍于甘肅一帶,忙乘車披星趕來。哪知那丫頭甚是狡猾,足跡遍布鄉野,從不涉足大城市,只叫人無從查起。兩杯烈酒入喉,渾然不知所在,只覺身體沉重,當即趴倒昏睡過去。
其時黃勇軍聞訊趕至甘肅,小城小村慢慢尋覓,如此奔波月余,杳無音訊。一日夜里,未能尋到住所,黃勇軍也不在意,天作棉被倒地便睡。久臥不眠,忽覺寒冷氣降,眼見四周裊霧升起,玄黑霧氣滾滾,又帶有幾分淡灰,縈繞翻涌,立時擠滿樹林。
不多時,林中金鼓連天,唱戲聲響起:“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鬢,當年的鐵甲我又披上了身。帥字旗,飄如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
黃勇軍見此情景,急忙起身而坐,抽出一道黃符,掐訣而持,念出金光咒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咒畢又改手訣,續念道:“天清地靈,邪神鬼魅,何處伏藏,速至吾前,現身相見,急急如律令!”夾符一揮,符紙中一道金光倏然閃過,猶似飛箭,直射于濃霧之中。濃霧逐漸消散,林木山石漸而清晰,但見幾人身著戲服,瞧其裝扮,當是豫劇《穆桂英掛帥》中角色。穆桂英、楊宗保、楊文廣等正在校場點兵,幾人身縈黑灰薄霧,顯非活人。那飾穆桂英的鬼見狀唱道:“尚未出征把敵平,賊將卻來闖軍營。眾將隨我來迎敵,收其魂魄揚威名。”楊文廣上前道:“領母親命!”眾鬼將領命前來,登時將黃勇軍圍了起來。其時他身上尚有一柄桃木劍,見狀忙抽劍出來,嚴陣以待。
一桿帥旗無風飄舞,甚是詭異。眾將持兵刃齊擊,身形悠悠,便如尚在戲中。黃勇軍連忙咬破中指,血涂劍身,指走龍蛇之勢,勾畫符篆。這中指血具有先天純陽之氣,乃是鬼魅克星。
黃勇軍刷刷連刺兩劍,劍指陰氣最是渙散的一名鬼將。以他的修為,這兩劍刺下,那鬼將不死也傷,卻哪知它身形雖緩,卻不知怎么,兩劍均差毫厘,黃勇軍左手掐印決,一記“玄天雷指”點出,電光一閃,那鬼將登時消散。這時,刀槍劍戟,各種兵刃已近身前,黃勇軍不及思索,走坎踏乾,撥挑有序,將兵刃一一挑斷。桃木乃至陽之木,這時戰遇群鬼兵刃,便似一柄銷鐵如泥的寶劍,碰之即折,削之即斷。
群鬼兵刃折斷,頃刻間又以陰氣化出金刀長槍,揮舞起來陰氣騰騰,速度仍是極慢,如唱戲打斗,但群鬼齊攻,每一戳,一劈,卻是恰到好處,令人避而不得,防而不全。若換了一個習術不練武的道士,遇上群鬼,定然死于刀槍劍戟之下。便是黃勇軍這等高手,也幾遇險招,好在其武藝高超,以一門“六九陰陽劍”迎敵,一招“負陰抱陽”,兩劍平平刺出,一虛一實,虛指楊文廣,實退穆桂英,緊而接一招“掣電破魔劍”中的“驚鬼神雷”,欲滅楊文廣。哪知飾楊文廣那鬼甚是膽小,見黃勇軍桃木劍威力極大,劍尖未至已然側身避開,而后黃勇軍一招“驚鬼神雷”,一道閃電竟劈了個空。
黃勇軍早已瞧出諸鬼并非尋常鬼怪,定是有人施法招來,不出所料,那人施法目標便是自己,是以下手連出殺招,毫不留情。本共有九只厲鬼,被黃勇軍搶先滅了一只,余下八只。但見八鬼圍而不攻,兵刃擺動,好似唱戲跳舞一般,舞得四周陰氣翻涌,寒風刺骨。忽而一槍一劍刺來,其方位、角度似拙而巧,防不勝防。黃勇軍木劍一抖,橫劈一劍,一招“宵動驚蟄”,蔚藍光芒耀眼,閃電劃破黑暗,劈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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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槍,腳步仍是不停,昂首彎腰,險避長劍。但瞧那閃電力劈槍尖,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直逼那鬼將,僅分毫之差,閃電擦衣而過。緊而又是兩刀下來,一刀斜劈,一刀攻其下盤。黃勇軍不慌不忙,木劍插地直立,又取一符紙出來,噗一聲燃起,劍指夾符一揮,火光閃動,宛似火龍飛舞,霎時將那斜劈之刀化去,而攻其下盤那刀,為桃木劍所擋,徑自折斷。
黃勇軍趕忙拔出桃木劍,其時他中指傷口已痂,再次咬破,指尖于劍身游動,勢走山間險路,呼吸之間收筆,劍尖指向飾楊宗保那鬼,喝道:“去!”木劍立時脫手,疾似飛箭,須臾間至那鬼身前。但瞧那鬼身形緩慢,好似沒閃沒避,長劍竟也刺它不著。黃勇軍步法游動,避刀躲戟,大揮劍指,桃木劍自下而上劃了個弧而后回轉,再次刺向飾楊宗保那鬼。劍聲嗖嗖,飛勢急馳,那鬼仍如沒閃沒避一般,竟還朝黃勇軍刺了一槍。飛劍仍是不中,長槍已至身前,黃勇軍接過飛劍,側身避開,木劍撥斷長槍,一記“玄天雷指”點出,閃電嗡嗡。那鬼絲毫不覺恐慌,反而唱起戲來:“闖營賊將尚自兇猛,八將難擒敵勢更盛……”閃電劃過,削鬢而逝。
黃勇軍定下神來,瞧群鬼每在進攻之時,所占方位,盡合北斗七星之位,且訓練有素,非一朝一夕之功。再斗得幾招,瞧清變化規律,料定那飾穆桂英的鬼乃占北極星位,只需將其斬滅,剩下鬼怪均不足為慮。
這時,七星齊聚,一刀一劍分別自“天樞”“搖光”攻來,黃勇軍桃木劍抖動,左右撥挑,算定“天樞”必轉“天璇”,“搖光”必轉“開陽”,一招“紫霄雙龍破”封其退路,滅兩鬼將,借勢攻進,一招“陽極化陰”,劍尖直逼楊文廣面門,僅差毫厘,忽而劍勢急轉,將飾穆桂英那鬼腰斬。連滅三鬼,群鬼士氣大降,黃勇軍左手掏出一道黃符,順手貼在楊文廣胸口,退避兩步,劍指立于面前,忽劍指前指,喝道:“破!”符紙立時破裂,飾楊文廣的那鬼隨著黃符一同灰飛煙滅。
剩下四鬼見狀,一身怨氣迸出,面目猙獰可怖,登時妝容俱損,甲卸盔丟,披頭散發,兵刃甩地,長甲有如利刃,身形飄然齊攻。黃勇軍連退數步,邊退邊攻,一招“宵動驚蟄”一招“紫霄雙龍破”再接一記“玄天雷指”,登時四鬼消亡。
黃勇軍舉目四顧,定睛東方,右腳微抬,遙跨二十丈,來到一座案臺之前,見一藍袍道人口噴鮮血。一弱冠青年滿臉震驚侍在一旁,其見藍袍道人忽噴鮮血,忙上前查看。黃勇軍劍眉橫起,說道:“素聞御仙門五仙主之首,玄云仙主秦迴翔精通七星九宮之變化,訓鬼修習,以成鬼陣,今日一見,果真變化繁雜,令人防不勝防。”藍袍道人秦迴翔見黃勇軍到來,自知施法被破,以致身遭反噬,此刻定非其敵手,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忙取出一塊白玉令牌,咬破手指隨意涂血,急念:“玄云仙童,現身護主,急速奉行!”黃勇軍見狀,急忙五指成爪欲奪令牌,卻已不及。白玉令牌陰氣氤氳,好似輕云薄霧,頃刻間外溢四散,漸而聚攏,化作一個孩童。
那孩童約莫六七歲年紀,全身陰怨氣盛,眼神空洞,望著黃勇軍,笑露皓齒,直撲面而來。秦迴翔忙道:“撤!快撤!”那青年連忙扶著他離去,秦迴翔一面撤退還不忘說道:“黃勇軍!前日你傷我弟子,還自報姓名,今日我雖敗你手,但此仇此恨,我定當報之!”
黃勇軍正與那孩童交手,聞言心中更是疑團大起,自己何時傷他弟子?想是某位俠義大師見其弟子施術害人,出手教訓,而那位大師不愿以真名示人,這才報了他的名字。又覺御仙門作惡多端,若換做是他,見了御仙門弟子施術害人,也定出手教訓,即是俠義之士所為,那他背了這鍋也無所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