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景庭一挑大拇指,贊道:“好主意!”頓了頓,又說:“不過那鰥夫條件不錯,能看上你婆婆嗎?”
倪秋鳳咬牙道:“事在人為。”
這俏寡婦是下了狠心,不達目的不罷休。易地而處,費景庭恐怕早就有殺了張胡氏的心思了。
說了自己的心思,費景庭不但沒指責,反倒稱贊,這讓倪秋鳳松了口氣。這年頭禮教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城里還好,風氣稍稍開放。田間地頭還是宗族說了算,但凡治你個不孝,沉池塘都沒人管。
她下了決心,起身用衣襟包了十枚藥丸,又問道:“費大哥,這藥可有禁忌?”
“心腦血管……額,就是心臟有問題不能吃。”
“我記得了。我先拿十丸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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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秋鳳兜著藥丸,端著海碗回了西廂房。
一進門,張胡氏便是一通謾罵:“你還知道回來?你不要臉也就罷了,還拿家里的飯給野漢子吃,你對得起東誠嗎?”
倪秋鳳放下碗筷,找了油紙包好藥丸,一聲不吭的轉身出門。
張胡氏又罵:“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你就別想改嫁!”
換做前兩天,被婆婆如此罵了,倪秋鳳總要爭辯幾句,說不得還得掉眼淚。而如今她臉上一片沉靜,只當罵聲是犬吠。
她徑直去到對門的李志章家門口,敲門道:“嫂子在家嗎?”
“誰呀?”
“我,秋鳳。”
片刻后,房門打開,招娣看著倪秋鳳有些莫名其妙:“你這是……有事?”
“嫂子,借一步說話。”
倪秋鳳將招娣拉到角落,低聲耳語幾句,聽得招娣一驚一乍。
“真的?”
“還有這種東西?”
“妹子,你不會是打算坑我吧?我直說了,那香腸可是正宗的紅腸,我弟弟特意從關外帶回來的。四斤出頭,那兩塊錢也就值個原本價錢,這還沒算路費呢。”
“嫂子,鄰里鄰居快一年,你看我什么時候坑過人?”
招娣心說,你是沒坑過我,可沒少坑正房的費景庭——前腳你幫忙收拾房間,后腳你婆婆就讓崩豆去討好處。
見招娣不開口,倪秋鳳干脆將一枚藥丸塞進其手里:“這樣,這一丸你先用著,管用了你再給我錢,不管用我一個銅板不要,你看怎么樣,嫂子?”
狐疑的看了眼蠟封的藥丸,想到李志章快半個月沒碰自己了,招娣心下一橫,道:“行,妹子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先拿了。你放心,要是真那么神,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嫂子不差你錢。”
兩女對視彼此微笑,霎時間原本有些僵的關系緩和下來。
辭別招娣,倪秋鳳又去附近轉了轉,錢沒收到一分,藥散出去三丸。
當天夜里,招娣那雄渾而此起彼伏的唱腔從西廂房里傳出,響徹大雜院。
本就睡得淺的張胡氏氣得破口大罵:“殺豬啊,還有完沒完啦?”
裹在被子里,倪秋鳳原本懸著的心卻是放了下來,俏臉也自然而然的浮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