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景庭騎著車往回走,琢磨著臨別時李志章臉上的錯愕,易地而處,換做是他恐怕也不好處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說了,這事兒傳出去,那孩子以后還有什么未來可言?不說,不受懲戒,孩子以后膽子越來越大怎么辦?
腦子里正胡思亂想,就聽街邊有人招呼自己。
“景庭君!”
“費老師,這里這里!”
費景庭扭頭看了一眼,就見卞文頡蹦蹦跳跳地招著手,旁邊還站著佐野玲子。
叮鈴~
自行車畫了個半圓,停在兩女身前,費景庭笑道:“你們這是打算去逛街?”
“景庭君。”佐野玲子躬身打招呼。
“是啊。佐野老師喜歡裝飾品,特別是有華夏特色的,我就陪她來南市逛一逛。費老師呢?”卞文頡問道。
“我?我正打算回家呢。”
卞文頡轉了轉眼珠道:“那費老師要是沒事,不如跟我們一起逛逛?”
佐野拉了拉卞文頡,道:“文頡醬,不要這樣,景庭君說不定有要緊事呢。”
卞文頡嘟著嘴道:“哪有什么要緊事……一周只上兩節課,平時想找都找不到。”
“呵,我下午的確沒什么事,那我就陪你們走走。”
佐野臉上全是欣喜,嘴上卻說:“真的嗎?不會耽誤景庭君吧?”
一邊的卞文頡早已高興地拍起了手:“這還差不多,快走快走,那邊很熱鬧的,平時我家里都不讓我過來。”
不遠處就是津門最熱鬧的所在——三不管。
三不管又叫城南洼,清末那會兒那地方是老大一片水洼,據說比京城的什剎海還大。水洼西北有一片熱鬧場地,有供游人租用的小船,有幾個小島,島上還有亭子。
庚子年洋鬼子占了津門,拆了老城,老百姓就往南遷移。慢慢的就有了南市大街。
到了現在,那水洼被填的都快沒了,那一片街道縱橫,三教九流匯聚,是津門最熱鬧的地方,堪比京城的天橋。
費景庭找地方鎖了自行車,跟著兩女匯入人群。
大街上人來人往,堪稱摩肩擦踵。街道兩側有賣大力丸和假藥的;賣折羅、賣小吃的;剃頭打辮子的——別稀奇,津門可是遺老遺少的聚集地,而且全都是有錢的那一撥;拉洋片的;擺茶攤的;相面算卦的;變戲法的;打把式賣藝的;說書、說相聲的,等等不一而足。
三人看著熱鬧,偶爾會在攤位上停下來,買上一些小物件。沒一會兒,卞文頡手里多了把檀香木的扇子,佐野玲子則買了一把牛角梳子。
又走出去一段,費景庭心有所感,目光鎖定在了路邊的攤位上。攤主流里流氣,三十啷當歲,一塊臟兮兮的藍布鋪在地上,上面擺著銅錢、手鐲之類的物品。
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物件里,有塊拇指長的玉制品隱隱逸出讓人垂涎的氣息……是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