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文官合上功過簿,氣憤道:“此等大奸大惡之徒,不嚴懲不足以正視聽,還請秦廣王從重發落!”
秦廣王卻為難起來:“是該嚴懲,只是生死簿上此人尚且有二十年陽壽,本王不好擅自刪減。”
楊景林一聽立馬心里一喜,還有二十年陽壽,這豈不是說能逃過一劫了?
這時那文官又道:“大王此言差矣,尋常自是不能更改生死簿,可此等奸惡之徒,便是勾了其陽壽又如何?”
另一側一個文官站出來,道:“下官不敢茍同,這生死簿乃天條所系,大王還是不要隨意改動為妙。”
秦廣王左右為難,嘆了口氣,說道:“楊景林,你讓本王很為難啊。不過誰讓你得罪了本王兄弟呢,本王不好勾你陽壽,不過下個油鍋還是可以的。”
“啊?”
方才阻攔的文官又道:“大王不可,生魂下油鍋,此事無有先例,只怕有些不妥。”
秦廣王擺手道:“無妨,便是有些不妥,本王擔了便是。”
小命暫時保住了,可下油鍋同樣不好受啊。楊景林磕頭如搗蒜:“大王開恩啊,小的瞎了狗眼,得罪了費……費仙長,小的愿意磕頭賠罪,小的再也不敢啦。”
那文官又再次勸阻:“大王,還請三思啊。”
“這……”秦廣王捋著胡須沉吟了下,轉頭道:“賢弟,你看為兄該如何處置啊?”
只見一團煙霧升騰而起,轉眼化作了費景庭。費景庭笑著朝秦廣王拱手道:“多謝大王替我撐腰,不過大王不必為我壞了規矩。此人業障在身,他日陽壽耗盡,大王再行發落便是。這生魂下油鍋,卻是于理不合。”
秦廣王不高興了:“誒?賢弟怎地如此生分?前次不是已經約為異姓兄弟?”
“哦,這卻是我的不是了,蔣大哥!”
“這才對嘛。”
秦廣王目光一轉,看向趴在地上的楊景林道:“我賢弟既然如此說,今日便繞了你這一遭。他日陽壽耗盡,若讓我知道你對我賢弟不敬,發落前必定先叫你在刀山上滾三滾,油鍋里炸三炸不可!”
“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費仙長,小的給你磕頭賠罪了,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吧。”
費景庭冷笑一聲,拱手對秦廣王道:“多謝兄長了,料想此人此番是怕了。待愚弟略施手段,小小懲治一番便是。”
“既然如此,謝、范二位,將此人送回陽間。”
黑白無常躬身領命,拖著楊景林便走。
出了大殿,楊景林又見有鬼差拿起一人,高高舉起丟進沸騰的油鍋里,那人慘叫不休,頃刻間皮開肉綻,化作血人。
楊景林嚇得噤若寒蟬,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
一路被黑白無常送回陽間,白無常鎖鏈一抖,楊景林頓時穿過窗戶,飄蕩著撞進書桌前的身軀里。
他先是眼前一黑,跟著感覺腦子里混漿漿一片,待回過神來,才發現面前笑吟吟站著的正是費景庭。
他分不清方才究竟是夢還是真,張口道:“你——”
費景庭卻搶著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敕!”
但見劍指又一點,一點光芒飄過來,迅速沒入楊景林眉心。
楊景林一滯,張口繼續道:“你是——”
聲音說出口,卻無比的嘶啞、滄桑,楊景林嚇了一跳,抬起手來想捏自己的嗓子,卻見自己的右手滿是橘皮,上頭還有零星的老人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