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先生說了隆順號一家藥鋪的地址,繼而掏出支票簿給費景庭開出支票。
生意談罷,兩人轉而說起了時局。
先前聽聞南北議和,卞先生還稍稍寬心了一些,覺著未來生意能好做點。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現在又鬧出了巴黎和會這檔子事兒。
“費老師上次說的話,我回頭琢磨了下,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不瞞費老師,我中間去了一趟滬上,這布匹生意不容樂觀啊。”
歐美列強收回了市場,日貨無處傾銷,自然只能把主意放在華夏上。受此影響,滬上的幾家大型棉紡廠,全都開工不足。
“所以,卞先生還是盡早轉型為妙。”
“談何容易?”卞先生搖頭道:“工人如何處置?積壓的庫存如何處置?”
費景庭腦子轉了轉,說道:“眼下倒是個好機會,正好北洋不得人心,日人又狼子野心妄圖吞并膠澳,正好發動工商界抵制日貨,如此便可將庫存清理一空。”
“咦?費老師好見解,就算費老師不說,我也打算這么做。”頓了頓,卞先生又說道:“庫存倒是好辦了,只是這工人……”
費景庭又出主意道:“棉紡廠都是女工,轉型不易。不過,卞先生何不將棉紡廠轉型成制藥廠?”
“制藥廠?”
“專門制作中成藥。以隆順號的積累,想必有一些成藥吧?卞先生再重金收購一些適宜的藥方,辦個制藥廠輕而易舉。”
費景庭卻不知道,這原本就是卞先生走過的老路。藿香正氣水、銀翹解毒片、牛黃解毒片這些耳熟能詳的中成藥,全都出自卞先生的手筆。
卞先生略一琢磨,頓時拍案而起:“哎呀,費老師大才啊!”
“談不上,卞先生也是當局者迷。想必事后梳理一番,也能想出解決辦法。”
“費老師太謙遜了。”
此時,卞母走了過來,笑著問道:“什么事一驚一乍的?”
卞先生滿面笑容道:“你是不知道,方才費老師給咱們家出了個天大的好主意。快,讓人把我珍藏的那瓶汾酒拿出來,我今天要跟費老師來個一醉方休。”
這卻是卞先生高看了自己,也看低了費景庭。費景庭自筑基以來,就算不用隨身空間作弊,也從沒喝醉過。更何況他如今早已邁入煉精化炁之境?
熱熱鬧鬧上了桌,推杯換盞。卞先生心情大好,連帶著酒桌上的氣氛都松快了許多。
酒至半酣,卞先生想起費景庭也懂藥理,便問道:“不瞞費老師,我的隆順號倒是有些成藥方子,只是卻不多。費老師既然精通藥理,想必也有藥方推薦吧?”
費景庭想了想,好像還真有。
放下酒杯,他說道:“滇地有白藥,止血化瘀、活血止痛、解毒消腫,乃是不得多得的良藥。卞先生若有心,可去滇地尋訪。”
“好,回頭我就打發人去滇地看看。”
酒宴過后,費景庭起身告辭,卞先生卻已是爛醉。
只把卞夫人氣得銀牙暗咬,說好了今日同房的,醉成這樣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