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討教之后,費景庭對參同契——玄女經頗為疑慮。前有黃邃之,后有王靜玄,一者說陰陽雙修難登大雅之堂,只修成了陰丹,成就陰神;一者干脆就說不可學。
這參同契——玄女經乃是玄玄子所改,修行有日,讀了不少道藏,費景庭此時已知道,玄玄子便是元末明初的張三豐。
張真人傳聞最后得道飛升了,那其所改的參同契——玄女經會有問題?
除此之外,這張三豐真人道統在武當山,屬全真一脈。而全真戒律森嚴,張三豐真人怎會改出玄女經這般與全真格格不入的修煉法門?
心中疑慮愈甚,費景庭思索了一日,轉而想起自己不過剛剛踏入煉精化炁的門檻,十二經脈只沖開了一條,離煉炁化神遠之又遠,哪里考慮得了那么遠的事兒?
于是乎他便將心中疑慮暫且放下,轉而繼續每日枯燥、恬淡卻又自有真意的山中生活。
這一日,費景庭撿了根樹枝,學著王靜玄的模樣,一套天罡劍法耍得倒是像模像樣,只是氣機牽引總是差了那么點意思。
一套三十六路天罡劍法使完,費景庭站在那里略略回思,思考著方才行劍所差,此時便聽身后王靜玄道:“居士好根骨,悟性極佳,難怪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
費景庭趕忙回身見禮:“見過老高功。還請老高功見諒,這些日子見老高功習練劍術頗為神妙,在下就忍不住偷學了幾手。”
王靜玄笑道:“無妨無妨,看上幾眼便能學去,那只能說明居士天賦異稟。再者說,我這天罡劍法也不是那么容易便學了去的。”
頓了頓,王靜玄觀量了費景庭半晌,突然開口道:“費居士,你可是想要學那劍仙之術?”
費景庭坦誠道:“不瞞老高功,晚輩那日見了老高功以劍芒傷鬼物,便動了求學的心思。奈何幾次欲拿出珍貴之術與老高功交換,老高功卻是出塵之人,不念俗物。所以……這就一直沒法開口。”
王靜玄贊許道:“居士宅心仁厚,好心性。幾年前老道下山偶遇一旅人,出手相救,那旅人見了老道手段,便死纏爛打,一直纏磨。老道無奈傳了幾手功夫,那旅人自以為學了高明劍術,下山便四處惹是生非。結果不過兩年,此人便死于仇家暗算。”
頓了頓,又說道:“還好他死了,如若不然,只怕時日久了,此人心性膨脹,非得做出神厭人棄之惡事不可。從此老道長了教訓,凡傳法,必先看此人心性。”
費景庭心中微動,老道長這是什么意思?難道……
果然,便聽王靜玄繼續說道:“居士居此二十余日,心性恬淡,一心求大道,又兼生性仁厚,根骨悟性都是上上之選。老道看在眼里,早已動了傳衣缽的心思。”
“老高功……”
“且聽我說完。”王靜玄說道:“凈明劍仙之法,數代單傳,一則天地元炁喪失,二則難尋根骨、悟性上佳之選。這道觀里法字輩八人,能感悟元炁者一人也無,便是沒有居士,老道過些時日也要下上尋覓佳徒。”
老道長嘆息過后,陡然神色一肅:“費景庭,你……可愿拜我為師,傳承凈明劍仙之法?”
這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費景庭當即撩開衣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朝著王靜玄三叩首:“弟子費景庭,叩見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