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笑道:“家祖所立皈一道,沿襲漢時五斗米教義,凡入教者,不論貧富,通通一個大洋。”
人群里頓時炸開了,議論紛紛。
“一個大洋?太貴了!”
“就是就是,有一個大洋,還不如找五通神借陰債。”
又有托兒叫道:“算算也不貴,一個大洋,便是傷風感冒,抓點藥就不止一個大洋了。”
那道人冷笑一聲道:“五通神又如何比得過我皈一道的仙法?諸位不信,且看這佛像!”
說罷,那道人雙手合十,也不見其掐法訣,只是口中嘟嘟囔囔念叨個不停,身后那泥塑的彌勒便破開地表,又一點點的升了起來。
費景庭看得稀奇,那道士周身倒是有些陰煞之氣,可這么點陰煞想來也用不出什么厲害的術法,那彌勒佛泥塑又是怎么升起來的?
他開了陰陽眼,定睛觀望。這一看不要緊,看過費景庭便止不住樂了。原來這泥塑彌勒佛地下埋了一水缸的豆子。正趕上梅雨季,土里濕潤得緊,道人所謂的做法,不過是讓那些豆子迅速催發。
道藏里有記載,這有點像是催花之術。別想歪,這個花就是植物的花,說的不是女子。所謂催花,便是用術法催得植物迅速生長。這道士也不知在哪兒學了點術法,練得不到家,只是能讓豆子發芽。
豆子一發芽,膨脹開來,便將泥塑的彌勒佛頂出了地表。
這破玩意,就是沒術法,使勁兒往地里澆水也能做到,不過花費的時間稍稍長一點而已。
瞥見費景庭笑,符蕓昭眨眨眼問道:“景庭哥哥,你瞧出什么來了?”
“小把戲,那佛像底下估計是豆子。那人用了些小法術,催發豆子,豆子發芽便將佛像頂出土了。”
“原來如此……那就是騙人的嘍?”
費景庭點點頭:“沒錯,就是在懵人。”
“那咱們不能袖手旁觀啊。”
道門分南北,如今是北全真、南正一,全真講究出世修煉,正一則出世、入世的都有。費景庭不熟悉全真,但正一一脈,就比如劃歸正一一脈的凈明派,奉行的是不理世俗事。
就算厲鬼尋仇、妖精報復,道人也是不管的。道人們認為這是天道的一部分。但如果有厲鬼、妖精無故害人,或者邪門歪道荼毒生靈,那道人就得出手了。
眼前的這什么皈一道,明顯就是邪門歪道,就算符蕓昭不說,費景庭也打算管一管。
他點點頭,越眾而出,朗聲道:“你這法門沒什么稀奇的,早年白蓮教就玩兒過了。不過是泥塑底下埋了些豆子而已,豆子發芽,才把佛像頂了出來。”
那道人正得意洋洋的收了法,剛要說些什么,便被費景庭拆破了其中玄機,臉色當即就黑了。
“我這是道法,跟那些裝神弄鬼的不一樣!”
“呵,有什么區別?要是我說得差了,你把佛像挪開,看看下面有沒有發芽的豆子!”
那道人狡辯道:“胡說八道,就算有豆子,誰見過頃刻之間就發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