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策方才那一下雖說收了力,但也不是幾個獄卒能夠承受得住的。
兩個獄卒掙扎了幾下,沒能爬起來,只一口一口地往外蹦血沫。
刑部侍郎只好親自動手,他找了一圈,拿了一塊帶血的臟布,將其團成一團,塞進牧婉兒嘴巴里,堵住她刺耳的聲音。
淮策眼底黑沉,盯著躺在地上的牧婉兒,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
輕輕的笑聲像一把羽毛,掃在眾人心頭,令幾人打了個冷顫。
淮策聲音幽幽,像天山寒潭里冰涼的池水
“你同裴君音之間的事,向來本座沒有任何干系。”
若是忽視了淮策話語中膽戰心驚的冷意,他的聲音是極好聽的。
一字一句,不緊不慢,不驕不躁。
尾音也是輕輕落下,有一種高貴的從容和優雅。
“你想殺裴君音,于本座也無關。”
“但是。”淮策聲音陡然冷厲下來,潔白的羽毛下露出細密綿長的針,寒潭池水驟然結成厚冰。
“但你不該動本座的人”
“本座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你也敢動”
整個空氣都冷了下來,牧婉兒仿佛置身千年冰窖之中。
她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了,汗水和血水混著一起流下來,就像剛從水中打撈上來一樣。
冷到骨子里。
好半響,牧婉兒神智清晰了一些,才回味過來淮策的話。
“什什么意思”
難不成,裴君音沒有死
毒藥下在了唐昭昭的身上
她瘋狂搖頭,連大腿上的痛都忽視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毒藥一定下在了裴君音身上五毒斷腸散,裴君音絕對活不過今夜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牧婉兒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淮策點到為止,就能讓她痛苦一萬倍。
淮策不愿再聽牧婉兒聒噪惡心的聲音,他將手中的小瓷瓶扔給刑部侍郎,“灌下去。”
若是放在很久以前,淮策心中還會有“禮待女子”這一禮儀。
但這么多年過去,少年的心境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
在淮策心中,只有兩類人。
一類是自己人,另一類是能殺的人。
牧婉兒本來應該被千刀萬剮。
但唐昭昭要親眼看著牧婉兒上斷頭臺,她便只能活著。
自然,活也分了許多種活法。
比如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牧婉兒看著漸漸向自己逼近的刑部侍郎,極度睜大的眼睛中,盛滿了恐懼和絕望。
她終于徹頭徹尾意識到,自己到底得罪了一個多么恐怖的人。
刑部侍郎掰開牧婉兒的口,強行將小瓷瓶里的藥灌入牧婉兒口中。
隨后緊緊捏著她的嘴巴,不讓她吐出來。
片刻后,牧婉兒便感受到五臟六腑像是被蟲子啃噬一般。
渾身上下傳來密密麻麻的同意,與此同時,暴露在空氣外面的皮膚,也奇癢無比。
牧婉兒癢得受不了,許久未剪的長長指甲用力撓在癢處。
須臾之間,身上臉上便被撓出一道道紅色的血痕,丑陋得可怕。
這同樣是西域傳來的毒藥,不會傷人性命。
中了此毒的人,會將死亡當成一件極其幸福和奢侈的事情。
淮策冷聲道“卸掉她的下巴。”
刑部侍郎明白了淮策的意思,連忙照做。
刑房中的氣味著實不好聞,淮策站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