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身上火辣辣的眼神審視,王月月的臉也火辣辣地燒紅燒紅。
自從她決定來上學,她便預料過自己可能會遇到各種白眼與冷遇。
可是,當真正面對那些刁鉆審視的目光時,她在家中一直給自己建設的心理防線,一點點崩塌,站在門口的腳,遲遲不敢往前邁一步。
夏芊芊側身,目光掃見她的囧迫,低聲道“去你座位上坐好。”
“可是我”王月月畢竟是個臉皮薄的女子,她以為自己可以經受住旁人的異樣目光,可現實
“去坐好”
夏芊芊冷言道“你爹入獄,已然是事實。若是往后你還想抬頭挺胸地做人,現在便是你邁出去的第一步。若不然”
她語氣稍頓,冷冷道“往后你只能縮在自己的殼中,屏蔽視聽過一輩子。”
夏芊芊的話很冷,可她所說的是事實。
王月月頷首低頭,沉默了一會。
終于,她深吸一口氣,重新鼓起勇氣,抬起頭,大跨步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而去。
身后,夏芊芊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來。
誰知王月月剛坐下,任媛兒便陰陽怪氣地詢問道“王月月,你家出了何事,為何沒來上課,你不知咱們同窗們都為你擔心呢。”
曾經,任媛兒看不上夏芊芊,總是敵對她。
每次,都是王月月替夏芊芊出頭,懟得任媛兒臉色青一塊紫一塊,氣得直跺腳。
如今,任媛兒終于逮住王月月的把柄,怎么也得將曾經所受的那一股邪氣,再送回去。
她哪里會真正關系王月月的死活,不過是將她家的事情,當成笑話,當著全部學子的面,重新抖落出來。
這好比,當眾人的面,揭旁人的傷疤,實在是陰險惡毒得厲害。
夏芊芊想開口,誰料王月月攔住她。
她面色平靜地望向任媛兒,語氣平和道“多謝任學子的關心。我家中確實出了一點事情。我爹因故被抓入監牢,現在生死難料。”
“我娘因為憂心忡忡,一下子病倒在榻,不思飲食,湯藥無救,一心也想隨爹去了。”
“我被迫無奈,唯有在家守著娘,為她端茶送飯,照料她的身子。”
她每說一句話,在停頓的片刻,教室中便傳來聲聲倒吸氣聲。
這樣的變故,若是放在在場任意一人的身上,怕是只會哭哭啼啼,意志消沉,再也無心學業了。
可王月月竟然堅持下來,還來上學了。
“王月月,那你娘的身子可好點”
終于,有人開口詢問道“我家中有府醫,醫術精湛,若你愿意,我可以讓府醫去你家,幫你娘瞧一瞧病。”
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雖然女人堆里是非多,可她們根子里的心性并不算壞透了。
王月月微微一笑,鄭重地向那人福一福,感激道“謝謝你。我娘的身子大好,我才敢來上學堂。”
她的目光從諸多學子身上掃過,一字一句道“在我的心中,我爹是一位威嚴的父親,我敬重他,深愛他。這一點不會變。”
“可爹爹在外面做了壞事,官爺將他逮入監牢,是幫他棄惡從善,改邪歸正。這是喜事。”
“既然他做了惡,我身為他的女兒,自然應該還給世間善念。所以,我要來學堂,要讀好書,將來我還要學習醫術,懸壺濟世,做讓人敬仰的人。這便是我最大的善念。”
她講完話,坐到桌前,身子端正,將書本在桌面上放好,靜等先生的到來。
可貴字班的學子們,腦海中卻久久地回蕩著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