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不知何時越下越大,整個天空陰沉如一口鐵鍋,倒扣而下。
天際間,陰冷的雨水拉成一道道長線,傾瀉而下,仿佛千萬枚飛射而來的箭矢,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整個空氣中,電鉆的聲響,吸引器的抽吸聲,女人清冷的命令聲,伴隨著偶爾劉老的倒吸氣聲,匯成令人難言的緊迫感。
姬子墨望著身側的赫北,察覺出他臉色的難看,出言勸慰道“赫老,我們去樓下等待”
“不,我要在此處候著”他分明雙腿打顫,卻固執地雙手緊握欄桿,支撐著全身。
姬子墨遞一個眼神,耿忠忙退后。
不一會,他去而復返,招呼人拎著幾把凳子,挨著欄桿旁,一一放置好。
“赫老將軍,手術的時間估計會很長,您還需要撐住”姬子墨試圖去攙扶赫北。
他擺一擺手,身子緩緩移動,癱坐在椅子上。
姬子墨走到習雅蘭跟前,小聲道“侯夫人,芊芊在做手術,若是發現外面人太多,勢必會影響她,不如”
“我知曉”習雅蘭挽住李云娘不斷發顫的手,勸慰道“妹妹,我們一起回夏府”
“可是我”李云娘的心,仿佛被扔進了福安江水中,沉沉浮浮,落不著地。
她恐慌地不得了。
樊山被剿,她男人沒回來,可她的女兒有出息了,讓他們過上了好日子。
她覺得,他們的生活終于有了盼頭。
這是她們盼了多久才等來的,可若是
李云娘不敢往后想了。
“回去吧”習雅蘭攙扶住她,兩人下了樓,撐傘沿著青石板路,過了小門,往前廳而去。
一路上,李云娘神色恍惚,魂不守舍,手中的油紙傘傾斜,身上衣裳失了一半。
桂嬤嬤在屋檐下剝豆子,瞅見她,放下手中的活計,迎上前,“夫人,你怎么”
她往后一望,一見是習雅蘭與容嬤嬤,趕緊屈膝福一福,“奴婢見過夫人。”
花珠兒領著元寶正在前廳的臺燈下,看書識字,聽到這邊的動靜,小跑過來。
一看這架勢,她也屈膝福一福,恭敬道“見過夫人,見過容嬤嬤。”
“搭把手,伺候她去換一身衣服”習雅蘭叮囑道“再去熬煮一鍋姜湯,多熬一會,待會送去隔壁。”
今日,空氣濕寒,一群人站在屋檐下,尤其是那個赫北,一張臉慘白,莫要兒子救過來了,他卻倒下去。
“是”
“是”
桂嬤嬤伺候李云娘更衣,花珠兒則小跑向廚房,開始熬煮姜湯。
李云娘望向前廳,目光落到桌面上的臺燈上,眼中閃過一抹驚奇。
元寶見過習雅蘭,也知曉她是祝仙學院的真正院長。
小孩子家家,見到教書先生緊張,見到學院中最大的頭頭,更加拘謹。
他硬著頭皮,走上前,恭敬地行一禮,奶聲奶氣道“學生夏軒,向院長請安”
這個孩子,很懂禮貌。
習雅蘭揮一揮手,招呼他上前,手指摸了摸他的臉,“你桌面上那個發亮光的物件,是什么”
“是臺燈”元寶如實交代,“我去拿來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