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兒明知自己非親生,對李云娘的感情從未改變過。
盼了這么多年,等待了這么多年,內疚自責了這么多年,習雅蘭的心境被反復磨煉,早就寬厚了許多。
女兒活著,還如此聰慧能干,已然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惠。
至于其他,唯有讓時間慢慢來解決了。
“姐姐,留下一起吃飯吧”
呼喚侯夫人為姐姐,讓李云娘還是有一些別扭與艱難,不過經過今日之事,她終于還是開了口,“今日,您一直陪著我,為孩子擔憂,也沒吃好飯。”
“我”習雅蘭遲疑。
李云娘上前,牽住她的手,和氣道“容嬤嬤與桂嬤嬤年紀相仿,她們有話聊,適才在廚房中一陣忙活,我怎能讓你們干完活,還空著肚子離開”
“留下吧”夏芊芊也極力招呼,“今日,您餓肚子回去,讓我如何安心。”
“那好”習雅蘭最終松了口。
雖然在隔壁吃了,她還是坐下來,與眾人又吃了一些,方才打著哈欠道“娘,習院長,我困了,想先去睡一會。”
長時間的做手術,人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
那臺簡易的手術臺,高度稍微有點矮,又不能隨意調高,她的腰一直彎著。
所以,一下手術臺,她精神一放松,便察覺出,整個腰累得像要斷了一般難受。
回到自己房間,夏芊芊撲倒在自己的床榻上,來不及拉被子,眼睛一閉,術中的情景一直在腦中回蕩。
她一步步地回想,一帖帖的挨個分析,術中可能存在的問題。
直至將術中的整個過程在大腦中,認真過濾一遍,確認一切無誤之后,她才放心。
思維一沉,她終是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隔壁墨府,劉老梳洗一番,用了膳,可腦子卻依舊活躍地不得了。
今日,他從醫多年以來,見識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開顱手術。
術中,少女展示各種精妙的儀器,熟練地操作技術,稀奇古怪的治療方式,令他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與震撼。
他上了年紀,跟著夏芊芊站了六個多時辰,不吃不喝,屬實很累。
可現在,他身子困乏地厲害,可精神卻異常地興奮,躺在床榻上,根本睡不著。
他干脆起身,點燃蠟燭,攤開白紙,執筆,將今日術中的一切過程,趁著歷歷在目,詳細地記錄下來。
正在記載,門口有敲門聲。
他起身,開門,神色詫異,忙拱手行禮道“殿下,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歇著。”
“我見屋中還亮著,便來看看”
見殿下沒有要走的意思,劉老往后一退,讓出道來,“屬下睡不著,便將今日的術中病案寫一寫。”
“哦”姬子墨聽他在寫病案,頓時來了興趣,“本殿下可以看看嗎”
“那是自然”劉老轉身,從桌面上將寫了一半的白紙遞上前,“尚未寫全,請殿下過目。”
姬子墨接過來,借著屋內的蠟燭之光,將白紙上的內容反復看了很久,這才交還給劉老。
“東西收好了”他叮囑道“莫要傳給旁人看。”
“是”劉老明白殿下的意思,他定與夏姑娘有同樣的擔憂。
姬子墨看過病案后,有些心不在焉,起身走到門口時,又轉身,詢問道“她說,從未曾做過此等手術,你看如何”
劉老斟酌著殿下這句話的意思,小心開口道“屬下認為,若不是經過千百次的錘煉與操作,她今日的手法絕對無法如此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