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里,雷杰幾乎長在了參將府,不眠不休地處理手中的文件。
他常年游歷各國,民俗民風甚是了解,對于各個國度的文字語言也有所了解。
可了解與融會貫通地使用,那是兩個級別的事情。
他書案上的這三十張紙,全部是最近幾日挑選出,最難翻譯的幾張紙。
其上的每個單詞,都很繁瑣,其意不詳。
他唯有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去查字典,然后再將它們放到句子中,組合起來去理解。
文字的神奇玄妙之處,便在于,一個單詞它單獨存在時是一個意思,當它放到一個句子中時,便會是另外一層意思。
所以,為了將這些句子弄清楚,他在其上耗費了太多的時間與精力。
短短五日,他覺得自己都蒼老了幾分。
這么復雜的異族文字,殿下如今讓一個農家女來翻譯解釋,這
這這么可能
雷杰在心中斷然否決著。
一個連江城都沒出去過的丫頭,怎么會這些文字。
被環繞控制在桌前的夏芊芊,盯著面前的文字,發著呆。
這么簡單的英語,她自然全部認識。
可英語在這里,不是英語,是南蠻少數族的文字,甚少有人懂。
她若是懂,怎么解釋
現在的她,最怕做事要解釋。
解釋不清,前后矛盾,往后都是事。
她遲疑著,沒有說話。
一旁的赫北瞅著丫頭為難的模樣,笑呵呵地打圓場,“殿下,我與南蠻人打交道那么多年,對他們的文字也不太熟識,您讓一個從未見過南蠻人的丫頭去認它們的字,她怎么可能認識”
“對”曹然忙幫腔“她從小在福安村長大,也沒上幾天學。即便醫術高超,也是因為他爹從小灌輸。”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芊芊不是夏池親生,卻承父親醫術的衣缽,游刃有余。
但要讓她懂南蠻文,這有些強人所難。
劉老將手中醫書一扔,瞅著攤開在桌面上的紙張,自語道“這是最難的那幾頁密電。”
他瞅著一旁傻站的雷杰,解釋著“他查著字典,弄了三四天,至今為止,方才理順了三張紙。您將這三張紙拿過來,當下讓丫頭給您說意思,這”
這不是為難人嗎
劉老話沒說完,可其余人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姬子墨如何不懂他的意思。
不過他的內心中有一個聲音跳出來,不停地叫囂著“她知曉,她認識,她都懂。”
他食指指著一張紙上的某一串文字,鼓勵道“你看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雷杰踮腳一瞅,心中冷笑。
這句話,他查字典,猜意思,弄了整整一上午,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如何能知曉。
夏芊芊被逼得沒轍,但她懂得,自己必須藏拙。
她默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一旁,雷杰的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來。
經過赫鴻飛開顱手術一事,他承認,夏芊芊的醫術比他強。
在醫術方面,他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略低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