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樹影朦朧,一些人家的燭光點燃,閃爍點點光亮。
她在村里溜達了一圈,尋著哭聲,來到一處人家門口。
這戶人家院墻很矮,墊腳望去,院中修建了一半的房子,坍塌了一角,地上到處散落著磚塊。
東廂房的旁邊,有一個堂屋,其內燭光閃爍,擺著靈堂,隱隱傳來女子與小孩的哭泣聲,聲聲猶如杜鵑喋血,令人為之動容。
無論那個家庭,男人死去,代表這個家便散了。
在古代的農家中,一個男人便是天。
從此,這個家的天塌了。
夏芊芊從外墻繞到坍塌的墻根處,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坍塌的地方。
墻高不過三米,從中間塌了,橫跨在其上的大梁倒下去,搭在另外一面墻上。
她伸手捏住兩磚頭之間的水泥,掰一塊下來,兩指之間微微一蹭。
泥沙在手指間的感覺,很微妙。
夏芊芊的眉頭皺起來。
沙子太多,沒有粘性,這水泥質量根本不達標。
若是他們在王大爺的監工下建房子,和水泥,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正想著,堂屋內,傳來小孩子弱弱的聲音,“娘,我餓了。”
小孩子家家,對生死沒有多大的概念,父親走了,卻還想著吃東西。
過一會,聽到一名女子抽泣著說道“來,娘給你做一點吃點。”
堂屋內,傳來腳步聲。
夏芊芊一閃身,躲到墻根處。
小院的廚房中,響起鍋碗瓢盆的聲音,應該是女子開始做飯。
夏芊芊見機,身手敏捷地翻墻而入,沿著墻根,來到堂屋。
或許因男子是意外身亡,村里人忌諱,并沒有人來吊喪,也沒有一人守靈。
堂屋正中心處擺放著桌子,其上靈牌香燭等一應祭司的用物,一樣不差。
昏黃的燭光下,屋內赫然擺放著一個黑色棺木。
夏芊芊上前,取來三炷香點燃,輕輕拜了拜,放到靈位前。
“我不想你冤死,也不想冤枉一個好人。”
說著,她伸手,推開棺木的蓋子,露出里面的人兒。
是個男人。
臉色鐵青,口唇發白,額頭有傷口。
他確實額面部受了傷,卻沒有李云娘描述的那么夸張。
夏芊芊靠近,伸手掀開他脖頸處的衣物。
后頸處,有一坨櫻紅色的瘀斑。
她用手指按一下,紅斑消失,縮回手,紅斑再次呈現。
這個人的死因,或許另有緣由。
將棺材蓋好,她不動聲色地出了門,沿著墻根快速往回走。
天色更暗了。
她繞道走一圈,來到村頭時,正巧路過新開張的豆腐作坊。
作坊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有人從上走下來。
作坊內跑出一個老頭,見來人,低頭哈腰道“當家的,您來了。”
光線很暗,這個聲音卻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