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清醒時,家中缸中無米,袋中無糧,李云娘臥病在榻,連治病的草藥,也需臨時去山上挖取”
夏芊芊攤一癱手,無奈道“況且,你口中的瀾玉是男子,而我真真實實的女子,難不成,你們相交多年,你連他的性別都未曾搞清楚”
一連串犀利的提問將胡棠懟得面紅耳赤。
他雖然常年流連花叢之中,可卻是一個沒干過實事的花架子。
若不然,快二十歲的人兒,府中別說正妻,連個妾室也沒有。
關于女人,在他的觀念中,有兩種。
一種是百花樓中、或者畫舫中的姑娘們,還未見人,先聞其聲。
一眼望去,她搔首弄姿,笑意盈盈,待走近時,她滿身香氣,說話時,語調變得嬌而軟,嗡噥的紅唇趁你不備,便會很自覺地往你臉上湊。
這種女人,最初會令男人悸動不已。
可時間一長,便會膩了,倦了,沒有新鮮感了。
另外一種女人,是深藏閨閣的大家閨秀。
她們見到你時,會嬌羞地低下頭,眼神會躲閃,明明中意你,卻還要拿捏出閨閣女子的傲氣,不理你,疏離你,淡漠你。
心中不知怎么巴巴地盼著你,盼你多看她一眼,多與她說一句話。
可瀾玉不同。
她完全是男子的打扮,言談舉止上,也與男子無二。
雖然,他從沒看過他銀色面具下的臉,可心中卻始終將她歸類為男子。
因為他的舉止,與他認知中的女子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相干。
直至,他遇到了眼前的女子。
胡棠伸手撩起車簾,探頭朝外看一眼,“到地方,你便知道了。”
他原本便生得白凈,日頭一曬,又被她一懟,臉頰上隱隱泛出紅來。
他既然不愿明說,夏芊芊也不繼續逼問。
馬車在大道上疾馳而過,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直至馬車來到一處,從大道拐彎,進入一處小道。
車廂顛簸地厲害,不一會,馬車悠然停下來。
“到了,我們下車吧”
胡棠率先下車,夏芊芊緊隨其后。
她抬眸望去,馬車進入一處密林中,不遠處的小道旁,有一個涼亭。
她心中微詫。
這個地方,她來過。
上月,福安江附近發生大暴雨,她跑到此處避雨,誰知遇到一個陌生黑衣人,沖上來不管不顧,想要她的命。
嚴格來說,這是她來到異世,遇到的第一場刺殺。
夏芊芊頓時警惕起來,“你帶我來這里作甚”
那個刺客是樊山細作,已經被抓住了。
“這山頂處,有一座寺廟,我帶你去看一看。”
夏芊芊不懂胡棠的用心,忡忡道“你帶我去寺廟作甚”
胡棠沉默良久,最后咬牙道“你不記得,可我記得,那里有你曾經留下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遠處的山峰云層上,白云翻滾,流逝,像極了此時性情多變無情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