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后,扶疏便進房間關好了門,她先服用了那支能促使身體恢復正常的藥劑,藥效很快就上來了。
全身各處似乎沒有一處不是疼的,那種骨頭擠壓血肉的痛感,席卷全身,仿佛再次回到當時被空間亂流包圍的時刻,似有鋒利的刀片刮在身上。
她小臉蒼白,冒起了冷汗,咬著牙,指甲攥得手掌心出了好幾道月牙血口子。
然而那雙剔透漂亮的淺眸卻沒有任何情緒,她只是平靜地接受這樣的痛感。
甚至在痛感達到最大時,服用了第二支功效為激活異能的藥劑。
接連服用兩支含有副作用的藥劑,所要承受的痛苦何止是雙倍這樣簡單。
她卻一直忍著疼,不吭聲,直到疼到麻木,疼到全身無力,始終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的是,郁倦自她進房間后,一直靠坐在門口。
在黑黢黢的廳內,只有陽臺處撒進來的一束淺淡的光,勉強能看清他的面容。
他神情陰郁低沉,緊繃著身體,唇線抿得直直的,一次次握緊拳頭,又慢慢放松下來。
他獨自守在門外,等了她兩小時。
這也意味著,那樣的疼痛,她默不作聲地忍了兩小時。
只要想到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默默忍受疼痛,他心口就鈍痛不已。
如果是旁人想要傷她,害她難受,他尚且可以阻止,嚴懲那些妄想欺負她的人。
可若不在意她的是她自己,傷害她的是自己,他就毫無辦法了。
連自身的痛感都不在意。
她是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
……
黑暗里,扶疏無力地靠在床頭,她的身體已經恢復成人大小了,她有些吃力地換好提前準備的衣物,中間甚至重重地倒在地上,好半晌才慢慢爬起來。
直到半小時后,才終于恢復了些力氣。
她推開門,嗓音褪去了稚嫩,帶著些沙啞以及疏冷的質感,“我好了。”
但等待她的,是一個來自黑暗里的懷抱,緊緊的,格外用力,似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沒有光亮,只有黑暗。
扶疏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少年壓抑低啞的聲音,“不要再這樣了……”
“你能不能……多在意一下你的感受呢?”
似乎是咬牙切齒的憤怒嘶吼,但實際上卻是細若蚊吟的低聲乞求。
嗓音里藏著少年深深的無力與心疼。
我的女孩。
愿你永遠保持傾訴的能力,
永遠保持哭泣的能力,
永遠,
最愛自己。
扶疏輕微地眨了下眼,有些遲鈍地聽著他的話語。
“很疼吧。”
一個人背負了那么多,把什么都藏在心底,再也沒有流過淚,再也沒有在旁人面前流露出半點脆弱。
她沒回應。
郁倦閉了閉眼,好半晌才把先前爆發的情緒被壓下來,緩和許多。
他低聲道。
“看見你難受,我也會難受的。”
你要知道,會有人心疼你的。
至少,還有他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