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她很好的、名為郁倦的少年,在她懷中死去了。
少年雪白的襯衣上染上的血跡宛如一朵暗紅色的玫瑰花,蒼白面容還掛著一縷淺淡的笑,他的身影隨著日出的光芒一點點地消失不見。
只有她手心用力攥緊、硌得生疼的美麗晶核,是他曾在她身邊存在的證明。
他剖開了自己的心臟,為她奉上了世間獨一無二的晶核。
只想要她活著離開。
扶疏有些遲鈍地低下頭,望著手中的晶核。
她想起了那段時間他開始早出晚歸,臉色變得蒼白,他們幾乎沒有過身體接觸,又隔著厚厚的羽絨服,也就無法發現他的體溫其實已經不似常人。
他有次明顯想伸手做些什么,卻又收了回去。
他說他體質偏寒,天氣轉涼,她也就當真信了。
山頂上,少女孤零零的一人,她緊抿著唇,剔透眸子里浮起水光,像是極力克制著什么。
沒有喪尸王,所以,他主動成為了喪尸王,將自己獻祭。
她一直都把他撇開,早在心里就做好了很可能死亡的準備,卻從不提到半句,只想著撇開他們,于是,她也承受了他撇開她獨自做決定的后果。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是NPC,知道她的任務,知道她那段時間都在為了什么做準備。
那夜她服用完藥劑出房間,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
之前不明白的,忽然懂了。
他那樣近乎歇斯底里的話,卻用那般無奈乞求的語氣,他想讓她多愛自己一點,讓她不要再無視副作用、不把身體當回事,不要再不知所謂地服用那些藥劑。
她曾經給予他的情緒,如今她也都一一品嘗。
他們之間,的確存在一抹她再也無法忽視的牽絆。
她再也沒辦法對自己說,他只是一個NPC,一串游戲預先設定好的數據,她再也沒辦法對自己說,他的言行都是游戲賦予的設定。
他也有屬于自己的感情。
他有名字。
不是單單一個友好NPC就能輕易揭過去的。
扶疏在山頂待了許久,她慢慢起身,獨自下山,沉默地開車回到基地。
基地附近還有兩個玩家,經過時主系統彈出了提示。
【玩家扶疏是否愿意帶他們通關游戲。】
那兩位玩家也聽到了這道聲音,像發了瘋似的沖著她的車跑來。
他們原本絕望的心情陡然升起了莫大的希望,他們還有機會。
扶疏眸光冷漠地看著那二人,她一字一句,輕聲開口,語氣堅決。
“我不愿意。”
她不愿意用NPC留給她的禮物,帶那些不相干的人離開。
一點兒也不愿意。
于是,那兩名玩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踢出局。
扶疏回到那間小出租屋,默默打理了一下房子,靜坐了許久。
她攥緊了手中的晶核,聲音冷淡。
“去下一個游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