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它變成四空獸太過招搖傷了許多士兵,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
轉而急促問道:“你可聽到他犯的是什么罪?”
“好像是什么,窩藏罪犯,跑到疆國來了,潯王無意管轄便按疆國罪罰流放到了這。然后看見一個黑衣男子說少主點明,不要讓他死了。”
九木捂住額頭,心里吼道這么都是什么事啊!
少主少主,那個狗東西構陷她不說,還將注意力放到徐仁卿身上。
看來他能到這兒,也全是那人動的手腳。
忽然,一道陰影逐漸靠近帳篷,九木將徐仁卿護在身后,盡力去擋住他傷痕累累餓面目。
待細細一看,是那日也見到遠處黑氣彌漫地獄烈火的女人。
她端著一盆濁水,溫和說道“血腥氣重,用這個擦擦吧。”
九木這次倒是仔仔細細將人看了個遍,還探出白燁去打探,事實證明,這女人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她倒是好心,也不怕,幫著九木投洗滿是血污的臟布。但九木總覺得女子神神叨叨的,始終是提防著她,以免再因什么事誤傷了徐仁卿。
待九木將徐仁卿擦拭的不再渾身臟亂時已經夕陽西下。
邊境晝夜溫差大,太陽漸漸落下,空氣也開始變得寒冷低迷。待深冬時,又不知多少流放之人衣難蔽體,活活凍死在這黃沙漫野中。
九木只見身邊的女人慢慢走出去,回來時抱著一團紅色布樣的東西揮手蓋在徐仁卿身上。
借著幽暗火把她才驚然看清,這是一身嫁衣。
上面的金銀絲線已經雜亂且暗淡無光,可還是隱隱約約能看出繡的是鳳凰模樣。
九木先躬身抱手,謝道“多謝夫人隱瞞。”她明白,若是女人先是穩住她再去軍營里稟報,那定是能得上不少好處。
“你不用謝。”
端莊的女子起身坐到外面的枯木上,熟練的掏出火石,俯身點著火,將放滿水的破鍋掛在架子上。
九木為徐仁卿掩好他身上的嫁衣,一同坐到她跟前。
二人沒有說話,女子蒼老容顏被火光映著,忽明忽暗。她抿著嘴,目光呆滯似在思考,又好像地上的明艷火堆里有什么吸引她的東西,值得她注視良久。
水沸后,九木拿著碎了一腳的茶碗舀上些,吹涼預備給徐仁卿喝下。她低頭看見女子突然默默的手持枯枝在地上畫著什么,湊過去細細看來,才發現正如那日所見的鬼怪模樣。
“你是,畫師?”
她側頭看向九木,點點頭。
“你畫了地獄圖?!”
女子苦笑著點點頭,咽下嘴里反上的苦水。
九木打量她纖細手指,雖然已經長滿老繭但還是能看出原本是細皮嫩肉,整張臉看下來也是清秀模樣。
偶然撞見許愿人的感覺極其微妙,九木噎著許多問題,譬如地獄圖為何成了殺人無數的幻境,地獄圖又為何可現真型或是你為什么還能活在流亡人的村落。
前幾個是明擺著她一屆凡人不可能知曉的,便開口問了個自以為最不打緊,但最好奇的“你,為什么要畫這種東西。。。”
女子面容添上愁態,長長嘆氣后微微坐直身子,似乎接下來說的并不是什么能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我是個名聲不好的畫師,很多年前就到了這偏遠邊疆,誤以為這既是流放也是成全。”
“成全什么?”
“一些我這種人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當時的邊疆村落茍延殘喘的與這個村落一樣,都是疆王罰沒奸佞的遠親。“她依舊帶著木桿劃在地上,撐著下巴道”這些村民大多連那個罪人的名字都叫不全,只因同姓,只因絲絲血親。”
九木茫然的看著嘴里吐出的氣息在碗內驚起漣漪。畢竟罪人近親都已經即刻處斬了,罰入邊境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算是君王解決心中顧慮的最好方法。
一陣風吹的火堆噼里啪啦燃燒的正旺,火星子映在畫師眼里突然失了光亮。
她緩緩開口,似乎此時才準備回答九木那個不打緊的問題,“前往邊境的所聞所見,讓我覺得亂世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