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東風很少親自去衙府,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知府來他的府上見面。他去拜會知府,等于給他面子。所以,他還是讓管家王老六先去探探路,王老六拿上10兩銀子就去了。
沒成想,王老六的10兩銀子沒送出去,反而拿了知府的10兩銀子回來了。他把20兩銀子放在案上,退到一旁才說:“老爺,沈知府說這次不是你求他,而是他求你。他求你稍安勿躁,等他把事情理清楚了,再容他回話。”
東方東風一聽之下不免有些蒙圈,暗忖莫不是這小混混有什么來頭?以往從來沒見知府如此磨嘰過呀,不收銀子也還罷了,居然還反過來送我銀子,看來其中必有難言之隱。
但轉念一想,不管他是什么來頭,平白無故打了我兒子,豈能輕饒了他,否則也別在這地界混了。這絕不是弄死一個街頭混混的問題,而是事關東方東風的面子問題。真應了那句俗話,老虎不發威,還當我是病貓呢!
心念至此,他手中的茶杯不覺已經攥碎了,茶水從指縫漬了出來,力道剛猛,噴到了王老六的臉上。他知道東方東風正在氣頭上,不敢抬手去抹臉上的水漬,心想老爺的鐵砂掌功力愈發精進了。
“備轎”!
王老六應聲趕忙去了,這才顧得上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
府衙后堂,知府沈家棟的書房。
他正在為東方少爺被打的事情犯愁。
忽報東方東風來訪,他猶豫了一瞬間,說:“快請!”
東方東風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了,一臉肅容。
知府陪笑道:“先生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東方東風只用鼻孔“哼”了一聲。
知府續道:“先生有所不知,這臭球雖然是個混混,賤命一條,可他的后邊有洋人撐腰。”
東方東風聞言警覺了起來,說:“你是說法國人都寶路?”
知府道:“除了他還有誰。這個臭球不知道什么時候入了天神會,現在的身份是天神會會眾。這不,他差人送來了帖子,說要本府嚴格秉公辦案,不能因為當事人的身份地位而稍有偏袒。擺明了是說先生呢。”
東方東風道:“犬子被打之事昭然若揭,難道你們置若罔聞視而不見嗎?”
知府道:“本府派捕快調查了一圈,目擊者都說離得較遠,沒看清現場情況,而臭球又死不認賬,沒有旁證,暫時不能定案。”
東方東風道:“笑話,小女東方緲就是受害者之一,也是目擊證人,這還不夠嗎?”
知府嘆口氣,道:“按律法說,近親屬的證言不足采信。除非令公子醒過來直接指認他,再加上旁證,這樣治他得罪就無話可說了。”
東方東風眉頭一皺,道:“你是說那洋鬼子就賭犬子從此醒不過來了?然后他就可以逍遙法外,可惡。”
知府道:“先生比我清楚,當今朝廷怕洋人那是心照不宣的事,凡牽連洋人的案子,無論是非黑白,最后倒霉的都是我等。現在連投靠洋人的二鬼子都囂張跋扈了,這次總要讓他們吃點苦頭。眼下雖然辦了保釋手續,但我已經給臭球下了限足令,在本案結案之前,不讓他離開本府轄區。為今之計,先生先要看好令公子的傷病,等恢復健康了,再行審理此案,屆時本府豁出去丟了這頂烏紗,也要給你做主。”
東方東風沉吟片刻,拿出那20兩銀子,放在案上。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不過你也用不著拿銀子堵我的嘴,這不是打我的臉嗎。行啦,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