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落山,離半夜尚有三四個時辰,左右無事,東方昊揀了一家客棧,準備歇息一會兒。
這家客棧三三兩兩、進進出出的盡是江湖打扮的人。
東方昊進得門來,那店小二招待甚是殷勤,東方昊掏出銀兩,店小二卻道:“余府余公子關照過,若是東方公子光臨,食宿一概簽單。公子想吃點什么,盡管吩咐。”
東方昊道:“煮一碗綠豆雜面,加二兩羊肉絲,去吧。”
店小二說一聲“好嘞”,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店小二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雜面端上來。
東方昊知道羊肉驅寒,吃了甚覺舒服,額上竟沁出了汗珠。遂躺在床上,只等半夜到來。
忽聽隔壁傳來一聲淫邪的獰笑。
繼而是一陣竊竊私語,好像是兩個男人在得意地談論嫖妓的勾當。
原來那客房是用木板隔開的,木板之間有細小縫隙,雖然糊了壁紙,隔音效果還是很差。
東方昊才吃了羊肉雜面,此刻聽到隔壁淫邪骯臟的言語,感到陣陣惡心,幾欲嘔吐出來。遂將被子蒙住腦袋。
盡管如此,那聲音還是直往他耳朵里鉆。
只聽一個沙啞的嗓音道:“翡翠樓那個小娘們細皮白肉,一張小臉粉嫩粉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想來她床上的功夫斷不會含糊。嗨,若非老板有命,兄弟怎舍得摧花折柳。”
東方昊聞言一驚,遂撩開被子,探起身來,屏息靜氣,一字不敢疏漏地聽將下去。
另一人道:“不是為兄訓你,鐵頭,你做事怎的如此魯莽,只顧一時痛快,將那臭女人勒死了。你可知臭女人一死,咱們從哪里尋那焦天通去,屆時老板面前如何交差?”
此人說話之聲又低又細,若非仔細分辨,絕難相信出自男人之口。
那被稱作鐵頭的又操著沙啞的嗓音道:“楚兄,你也見了,這小娘們柔柔弱弱、風風騷騷的,卻是鐵嘴鋼牙,不下點狠手怎能讓她吐口。誰知道我只用了三分力道,臭女人就蹬腿了呢。”
東方昊聽音辨人,料定隔壁說話之人正是武德門的藍睛鷹隼楚三手和勾腿得合范鐵頭。
靜默須臾,范鐵頭又道:“想不到這臘八之帖竟搞得開封府沸沸揚揚,云集了這許多武林好手。”
楚三手道:“鐵頭兄弟,你倒想想看,這對龍鳳寶珠乃是當今武林至尊,人人欲據為己有,加之金面余正堂在江湖上的名頭,自是一呼百應,何奇之有!”
范鐵頭腦袋向來不靈光,又問道:“然則江湖中此等大事,咱們老板卻為何不親臨開封?”
楚三手嘿嘿一笑,道:“鐵頭兄弟,咱們跟隨老板十數年了,他的脾氣難道你還沒摸透?以愚兄之見,咱們老板之所以沒來,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否則這開封之行,便是輪到百總管,卻也輪不到你我!”
范鐵頭又道:“聽說咱們少爺也來到了開封。”
東方昊聽他言及自己,不禁一懔。
楚三手壓低嗓音道:“咱們當下人的,有時候要學會裝聾作啞,特別是老板家里的事,知道得越少越把穩,別跟著瞎摻和。”
范鐵頭又道:“這我就看不懂了,老板為何費這么多手腳,一意除掉順風耳焦天通呢?”
楚三手道:“嘿嘿,你不知道么?不知道也是你的福分,至少活得安穩些。”
豈料楚三手兩人就此打住話頭。
胃口被吊起來的滋味當然很難受,何況東方昊要了解的正是他孜孜以求的答案。
那種焦灼的心理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