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蛟把東方昊的傷情簡略說了。
余正堂聽罷,沉吟半晌,道:“卻不知東方昊如何得罪了孤山圣女,而梅蘭竹菊四女又住在這里,其微妙關系倒要處理妥當。”
說話聽聲,鑼鼓聽音,姜果然是老的辣。余正堂雖然愿意幫東方昊祛毒,卻也不愿意得罪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孤山圣女。
余蛟忙道:“爹爹倒不必過慮,東方公子與孤山圣女本無過節,只因誤觀梅蘭竹菊劍陣,綠竹姑娘卻一見傾心,孤山圣女頤指氣使,非要二人結成夫妻不可。東方公子不肯受人脅迫,才中了冰蠶飛虻,落得如此狼狽。”
余正堂感慨道:“這份傲骨倒也令人敬佩。不過這冰蠶飛虻乃是獨門暗器,非有孤山圣女的解藥不能根除。而孤山圣女的為人也是古怪之極,是以暗器功夫連愛徒都不傳授。若從她手中求得解藥,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人。”
余蛟道:“此人是誰?”
余正堂道:“閻羅老祖。”
余蛟一聽,心立時涼了。心道莫說閻羅老祖已然不知歸隱何處,便能見著,誰又有如此大的面子請得動他。
一時好奇心又起,道:“那孤山圣女與閻羅老祖有舊么?”
余正堂微微一笑,道:“非也,據我所知,二人連面也未曾見過。蛟兒,你還記得為父曾說過十六年前武林之中的兩大美人么?”
余蛟不明所以,道:“便是‘南孤山,北遮月’么?”
余正堂道:“不錯。正是西湖孤山圣女陳雁和熱河遮月山莊云遮月。一個有閉月羞花之貌;一個卻生得沉魚落雁之容。云姑娘雍容脫俗,而陳姑娘更具冷艷之美,總之都是傾國傾城之色,難分軒輊。稍后閻羅老祖劫殺武林,江湖傳言只因一見那云姑娘,便立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從此一去十六年,至今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
余蛟仍是茫然不解,問道:“既然如此,爹爹為何說閻羅老祖說得動孤山圣女呢?”
余正堂哈哈一笑,道:“為父也是以理推之。須知男人爭霸,女人則比美。天下第一美人的榮耀對女人來說不亞于男人登上金鑾殿。而閻羅老祖又是絕世奇男子,卻在云姑娘面前束手認敗,是以江湖中人便把云姑娘抬上了天。你想想看,孤山圣女豈容別人凌駕于她的頭上?十數年來,多少英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都一概拒之門外。想來必是和云姑娘暗暗較勁,欲征服那閻羅老祖,才生得如此古怪脾氣。”
余蛟恍然大悟,細一思量,卻與解東方公子體內冰蠶之毒并無裨益,忽道:“爹爹,除此之外,果真沒有別途么?”
余正堂沉吟道:“冰蠶乃酷寒之毒,此物生于昆侖山上,且窮數年之功也未必尋得到一只半個,是以中土罕有。無此毒,故無解毒之藥,想來便是大同府的鬼二爺也未必有把握。”
沉吟少頃,又道:“若以高深武功驅之或可有效,正好苦余方丈和天河子道長都在。蛟兒,咱們且去瞧瞧東方公子。”
余正堂粗通醫理,將東方昊左腕抓過,一搭脈,果然于沉滯中有一股襲骨寒氣。遂以雙掌平按于東方昊足心,壓實涌泉穴,復將丹田之氣緩緩輸入。
余正堂初時感覺如常,片刻之后,卻甚感不能自己,體內真力倒像被急抽一般,霎時冷汗涔涔,遂急封丹田,真力去勢漸緩,這才收起雙掌,臉上出現蒼白之色。
余正堂駭然道:“這東方昊體內真氣比為父尚要渾厚,到令人難以索解,以常理推之,便是他一落生就修煉,也不至于此。哎,若非為父及時罷手,這身功夫恐被他廢了。”
說罷連連苦笑。
東方昊體內盡得南宮南風數十年功力,這一節連余蛟也不曾知曉。
須知以真氣催逼毒氣,只能是功力強者對功力弱者施為才會奏效,反之施功者必有性命之憂。
余正堂方才雖未驚慌,實不亞于在地獄走了一遭,委實兇險萬分。
余蛟不知此中關竅,再看東方昊時,臉色已然紅潤,雙目微睜,悠悠醒轉。
綠竹喜道:“公子,你好些了么?余大俠方才給你輸了真力,你這才醒來的。”
東方昊疲憊不堪,微聲道:“多謝余伯父……大恩不敢言……”便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