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敬緊跟著宋應昌出了御花園,眼見宋老爺心情大好,知道是整個局勢都在宋應昌設想之中的原因,便不失時機的輕聲問道:恩師,學生到現在還有點懵,圣上封我什么翰林院侍講學士,從5品。學生從沒經歷過官場,只是在野史上知道有翰林院這一說,這翰林院承擔哪些職能?侍講學士又做何職?還望恩師點撥。
宋應昌哈哈大笑:惟敬啊,這翰林院首先是制誥與考議,制誥為國家重典,官不輕授,其次是侍從顧問,凡國家政治得失,生民利害,當知無不言;其三是經筵講學,講四書五經,講《資治通鑒》、《大學衍義補》、《太極圖》、《貞觀政要》、《歷朝實錄》、《寶訓》等;其四是充任考官,為國選才是翰林院一項重要職能;其五是編修史志。至于你任命你侍講學士,應該是讓你揚長避短,發揮你優勢,將民間藝術酌情選修到史志里。當然,依我看,這也是權宜之計,惟敬啊,你肯定大有前途。
沈惟敬:恩師,您這么一點撥,學生算是徹底明白了。那您看我這是不是要去翰林院報個到啊?
宋應昌:剛才御花園里圣上的安排,你我應該都明白,目前一切以談和為主,暫且不用考慮翰林院這一攤。
沈惟敬:學生明白。那您看我是不是立馬返義州、再入朝談和?
宋應昌:不用著急。這幾天你暫且在老夫院子里住著,老夫抽時間帶你到同僚那邊轉轉,既然同朝為臣,互相走動走動。
沈惟敬:恩師,學生聽您的。
宋應昌:對了,你這新婚燕爾的,如果想嬌妻了,也可以回趟嘉興,小聚幾天,然后從嘉興出發去朝鮮。
沈惟敬:國事為重,我個人事小。
宋應昌:好,好,你能這么想,算是老夫沒錯看你啊。
沈惟敬隨宋老爺回到府里,這白日里除了會會同僚,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宋老爺龐大的書房里,專挑介紹日本的書籍翻,顯然是在惡補學識不足。
這一日,沈惟敬正在看書,門房來報,兵部參事袁坤儀來訪。
這沈惟敬聽著嚇了一跳,琢磨不出這位既固執又酸臭的文人找自己有何要事,當下整衣束冠迎出府門。袁坤儀遠遠的見他出得府來,不由分說,扯著他就走,順著街道東南向,東拐西拐的,在一家叫真來順的酒鋪前停了下來。
進了酒鋪,袁坤儀朝伙計要了1壺二鍋頭、切了1盤鹵牛肉,緊著給沈惟敬斟上酒,自個兒也端起杯子:沈學士,在下敬您一杯。恭喜您連升三級啊。
沈惟敬上下打量,微笑道:袁先生,平壤一別月有余,先生仁義道德、磊落正直的情懷,讓惟敬深為佩服、感懷萬千、自嘆不如。這杯酒,該我敬你,敬你是條漢子。
袁坤儀:沈學士,使不得,使不得。您現在貴為5品,在下區區7品參事,再說您這一身膽魄,就連東瀛武士都敬重,這哪能勞您敬酒啊!
沈惟敬:嗨,這哪是東瀛武士也敬重我呀,還不是因為使命召喚,而且在下是在執行宋老爺的差事,當個傳話筒而已,袁先生謬贊!
袁坤儀:既然說到尚書老爺,今日袁某所來,正是為了看重沈學士和宋尚書的師生之誼。
沈惟敬:噢?
袁坤儀:沈學士,我雖在兵部打雜,但是很少有機會跟尚書說上話,最近聽聞倭人有意議和,覺著是大好機會,經深思熟慮,設計了議和方案,拜托您代為宋老爺傳信,若能采納一二,自會有應對之方。下官相信,談和之事肯定還會派沈欽差,到那時論功受賞,肯定還是沈學士獨一份兒。
沈惟敬聽罷大喜:那感情好,袁先生們憂國憂民、居危思安,領沈某動容,沈某一定把書信盡快帶給宋老爺。
二人看起來像是酒逢知己,不停的推杯換盞,畢竟還是沈惟敬江湖道行深,幾盞茶的功夫,就把袁坤儀喝的人五人六的。
再看這袁坤儀,臉紅耳赤,神情激奮,酸臭味又上來了:沈兄,我與兄相見恨晚。
沈惟敬:對,對,差不多吧,相見恨早吧。
袁坤儀:不,不,相見恨晚。想我袁坤儀,懷才不遇、生不逢時啊。
沈惟敬一旁和著:沒錯,我就覺著袁先生滿腹經綸,跟我接觸到的那些官員相比,簡直了,鶴立雞群啊。
袁坤儀:人海茫茫中,知音太難覓。既然沈兄那么肯定在下,那我賦詩一首,贈與仁兄。
沈惟敬:好的,好的。早就聽聞袁先生詩墨一絕,詩墨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