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道:“江東百姓愿意從軍的早就在歷次募兵之中從軍了,如今自愿從軍者并不多,即便一再提高了從軍待遇,眾將也才只招募了五六千人,平均每人不到五百!依我看,還是要強行征兵,四戶抽一丁才是。偏偏你們上次又阻止了我。”
張昭道:“百姓易動難安,這十幾年來不強行征兵的法令已經深入人心,倘若主公突然更改,只恐將造成動亂。”
孫權嘆道:“若是如此,我軍如何才能增加兵力?”
張昭沉吟片刻,道:“自建安十三年以來,我軍與曹軍多次交戰,造成淮南百姓大批南逃江東,這其中有很多都被地方豪強給趁機收編為了僮仆,成為了隱戶。其中隱戶最多的乃是靠近淮南的鄱陽和丹陽兩郡。丹陽郡暫且放在一邊不管,主公可下令在鄱陽郡境內清查隱戶,規定半月之內主動上報隱匿人口的豪族可既往不咎,半月之內不主動上報或少報的,從重治罪!我料此令一出,鄱陽境內豪強必定立即起兵作亂。主公可預先在周邊安排幾支精兵,待叛亂起時,立即出兵圍剿,旬月之內,定能平定叛亂,擒獲上萬叛軍青壯,編入軍隊。”
孫權聞言,驚訝地道:“子布是說,主動逼反鄱陽境內的豪強?”
張昭道:“不錯!與其強行征兵,致使江東境內處處烽煙,動亂難以控制,不如將叛亂集中在一處,使之全程都在我軍的掌控之中。如此,不但能清除境內隱患,還能收取亂民為兵,而不用強行征兵,敗壞法令,何樂而不為?”
孫權聞言,點了點頭,當即命令鄱陽太守魏騰依令行事。又命周泰領兵五千駐守南昌,賀齊領兵三千駐守余汗,蔣欽領兵五千駐守湖口,朱桓、朱然領兵一萬暗暗潛伏在鄱陽湖內,命丹陽太守孫瑜領兵朝鄱陽邊境移動。又命先前分散募兵的十三名小將陸續返回。
一切安排妥當,孫權一邊遣使去蘄春見龐統,要求龐統撤回馬超之兵,一邊命呂蒙、甘寧、韓當、呂范、陳邵等人領兵在居巢、舒城之外駐扎起來,做出想要武力收復二城的姿態,以此吸引龐統的注意力。
卻說鄱陽境內頗多豪強,自從年前尤突起事之后,勢力最強的當屬彭綺了。原本彭綺暗中招納流民,積草屯糧,有起事之心。只是兵甲糧草尚未完備,僮仆私兵也未經訓練,因此想要再等幾年,不想孫權卻突然在鄱陽境內清查隱匿人口,這可擊中了彭綺的軟肋。
彭綺如今明面上雖才二三千家僮仆,實際上隱藏的僮仆數量卻還有二三千家。這么多的人口,彭綺怎么舍得全數上交?
于是思前想后,彭綺決定鋌而走險,當下召集鄱陽境內的其他七八家大豪強商議道:“如今孫權在鄱陽清查隱戶,分明就是不給我們留活路。我意已決,將立刻聯絡荊州軍,起兵反了孫權。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聞言,有人當場附和,也有人猶豫,就聽豪強謝旌道:“如今孫權在柴桑、湖口、南昌、余汗等地都駐扎著重兵,我們貿然起事,恐怕很快就會被孫權大軍剿滅。”
彭綺道:“不錯,孫權確實兵多,但他要防備荊州軍,必不能全力出兵來攻打我們。鄱陽太守魏騰手中只有二千兵馬,我們幾家若是聯合起來,將有兩三萬青壯,輕而易舉就能擊敗魏騰,奪取城池。然后倚城固守,向荊州軍求援。荊州軍李嚴、尤泉所部就在新淦,馬超、魏延所部也都在江北,距離并不遠,我們只需堅持一二十日,荊州援兵就能到達,到時候我們就都是功臣,封候拜將不在話下。”
謝旌道:“不妥,我們各家僮仆雖多,但未經訓練,兵甲不整,只怕難以堅持多久。這些年相繼起事的彭脫、尤突、李玉、彭材、周鳳等人的失敗就是前車之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