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聽了劉賢所說的開源節流之語,深思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對劉賢道:“我現在就有一法,可以開源節流。”
劉賢聞言大喜,急忙問道:“不知是何辦法?”
張溫道:“漢昌王可知在這江東數郡之地,總共三百萬軍民之中,有多少官吏?多少軍戶?多少匠戶?”
劉賢搖了搖頭,道:“只知道各大概,具體數量卻不知。”
張溫道:“在漢昌王打過來之前,江東共有官吏二萬八千七百六十余人,有在籍的士兵八萬三千余人。當年孫策為收軍心,發布了‘樂從軍者,一身行,復除門戶’的軍令,軍戶從此不再納稅、服徭役。漢昌王在荊州,也實行了相同的政策,并加大了撫恤賞賜的力度。此誠乃善政,自當保留。但如此一來,以一名士兵家中五口人計算,八萬余士卒,便有四十余萬人口成了不再繳納田稅與戶稅的軍戶。再加上近三萬吏戶,這就又是十幾萬人。”
劉賢點了點頭,道:“論起來,我荊州的情況也一樣,甚至比江東的負擔還重。畢竟孫氏對于戰死的士卒都是一次性撫恤了事,而我在撫恤之余,還會再對戰死士兵的家屬繼續免除賦稅徭役二十年。這些年我大量征召蠻族為兵,又收編了許多降兵,卻極少在荊州本地征召兵員,這就是為了避免對賦稅徭役造成太大的削弱。但饒是如此,也常有難以支撐的之感。但方今亂世,正需軍人奮戰之時,兵力卻也不能削弱。先生若是想從這里節流,那是不可行的。”
張溫笑道:“我自然不會勸漢昌王裁剪兵力!我真正想請漢昌王裁剪的,是官吏和匠戶。”
劉賢有些聞言有些驚訝地看著張溫。就聽張溫道:“江東區區數郡之地,卻竟然有近三萬官吏,其中許多都是恩蔭入官抑或者世家大族強塞進來的,導致人浮于事,冗官極多,不但減少了辦事效率,也減少了繳納賦稅的人口,增加了俸祿開支。若是裁汰掉一半官吏,瞬間便能增加一萬多戶納稅的編戶,每年更能節省俸祿一億多錢。此外,江東有匠戶三萬人,這些人家中的田地車船店鋪是要交稅的,但本人卻也有俸祿。孫權喜歡排場,身邊常養著鼓吹百工數千人,這些不必要的人也可盡數遣散,令其回歸農畝。若能如此,將大大減少開支,增加稅賦啊。”
劉賢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看張溫,道:“裁汰冗官,改革人事,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啊!你也是吳中士族中的領軍人物,給我提這個建議,不怕被人罵嗎?”
張溫正色道“我父親在孫權麾下擔任掌管人事的東槽掾,曾多次對我提起過江東的冗官問題,一直想要清理,卻又阻力太大,無處下手。直到我父親去世,這件事也沒能辦成。我身為人子,豈能不想著完成父親的遺愿!而事實上,如今江東形勢更迭,也正是解決這件事的良機啊!若等到局面安定,孫氏投降,而漢昌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全盤接收了這些冗官,到時候再想裁汰可就難了。”
劉賢與龐統對視一眼,當下上前拉著張溫的手溫言道:“先生是真正在為江東百姓,也是在為我考慮啊。所謂國士無雙,說的就是先生這樣的人吧!這樣,我委任先生為即將成立的揚州刺史府東槽掾,全權負責裁汰冗官,選賢任能,治理江東之事。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
張溫聞言,也驚了一下,道:“我尚無為官經驗,驟然擔此大任,大王能夠放心?”
劉賢笑道:“先生名重江東,深有人望,我豈能不放心?”
張溫遲疑了一下,當即對劉賢跪伏道:“承蒙大王看重,我愿鞠躬盡瘁,為大王安定江東。”
劉賢大喜,當下扶起張溫。有了張溫歸順,吳中四大家族便有兩家倒向了劉賢,其余陸、朱兩家雖仍舊站在孫氏一邊,卻也已經在與孫氏保持距離了。
這一下劉賢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