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賢點頭道:“不錯!”
王祥笑道:“這么說漢昌王是漢室藩王,一心忠于天子的嘍?”
劉賢道:“王先生此言差也!我確實是漢室藩王,不過忠的是漢家天下,而并非忠于天子一人。”
王祥愕然道:“天子即代表天下。”
劉賢搖頭道:“在我心里,天子雖是國家元首,但卻與國家是不同的。用你的話說,天子代表天下,但他本身卻并非天下。若是天子捐棄萬民,損害了國家利益,那他自然也是罪人。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就是這個道理。”
王祥大概是沒有想到劉賢身為一方之主,居然也會認同孟子的民貴君輕思想,一時有些愣住了。原本是想用大義名分,以天子禪讓,身為漢室藩王的劉賢自然也就同時變成魏朝之臣,否則便是不忠為名,將劉賢套進去,不想劉賢竟然直接承認自己不忠于天子,只忠于漢家天下。
這一下頓時將王祥設計好的言語給打亂了。不過王祥畢竟飽讀詩書,深有辯才,腦子轉的極快,當下道:“漢昌王果然是仁德愛民之人!不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若無道,為了社稷安穩,便可更換君主。而若國家衰微,為了天下安穩,眾生福祉,自然也可以改立社稷,重立新朝。商滅夏,周代商,漢代秦,莫不如是。如今魏代漢,自然也是天命所歸!”
旁邊龐統聞言,笑著開口道:“此言差也!夏、商、秦皆以殘暴滅國,其荼毒天下,百姓苦之,故而滅亡。然而如今被逼禪讓的漢天子登基三十余年,權柄皆操于權臣之手,本身并無過失。豈能與亡國之君相提并論?”
王祥淡淡地道:“登基三十余年尚不能剪除權臣,安定天下,如此暗弱,如何不是亡國之君?史上權柄操于權臣之手者多有,如秦始皇之于呂不韋,漢宣帝之于霍光,漢桓帝之于梁冀,然而他們都能最終除掉權臣,收回權力,使野心之輩收到懲處。呵呵,身居九五之尊之位,無能便是其最大的過錯。如此帝王,便是魏王真的將權柄拱手相讓,他又豈能真正治理好天下?而魏王父子撫臨天下近三十年,天下百姓,無論士農工商盡皆受其庇護之恩,代漢而立自然是水到渠成,實乃天命所歸啊!此正是漢昌王所說的,漢朝不能庇護百姓,那么為了天下安定計,便該由魏王重立社稷,以安定天下。”
劉賢看著侃侃而談的王祥,仍不住拍了拍手掌,笑道:“王先生果然是好口才。不過你說被逼禪讓的漢天子暗弱,這我無話可說。可要說曹丕乃是什么天命所歸,那可就恕我不敢茍同了。如今劉備已在西川稱帝,西川之民也說劉備乃是天命所歸。而我治下臣民近日也多有上書,說我乃是天命所歸,勸我登基稱帝。照此說來,三家都有天命,這所謂天命也實在太過廉價。況且曹丕繼位不足兩月,我軍便已攻入青徐,劉備之軍也已攻入關隴,曹軍接連戰敗,偽朝基業搖搖欲墜。如此看來,曹魏也不能安定天下。為天下萬民福祉計,是否應該叫他立即禪位,叫別人來重立社稷呢?”
王祥聞言,正色道:“漢昌王之意,是說自己比魏帝更能安定天下,更該稱帝么?”
劉賢笑道:“你這么想我也不反對。”
王祥點頭道:“若漢昌王真能安定天下,使中原百姓盡享福澤,則中原百姓自然也樂意讓漢昌王做天子。只不過要想做到這一點,漢昌王不應該憑借刀兵,而應該憑借仁德。”
劉賢聞言,詫異地與龐統對視一眼,隨后對王祥道:“哦,愿聽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