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聞言,皺了皺眉,追問道:“仲達所說破綻到底是什么?”
司馬懿嘆道:“在密水之上搭建浮橋,夾岸立營,固然可以截斷水道。但若是漢軍在上游攔河筑壩,蓄洪水沖擊我水陸營寨,大軍將盡成魚鱉也!”
董昭聞言面色一變,隨后道:“仲達多慮了!胡質、王基、孫禮皆是知兵之人,程武多智,典滿、曹楷也熟識軍務,更兼閻柔乃是積年老將,他們夾岸立營,又如何會不防備漢軍用水淹之計?前幾日夏侯楙將營壘畫成圖本,送到了許都,我也粗略看過。他們的陸寨都依照地勢,便有低洼之處,也用許多木樁支撐,上鋪木板,以榫頭契合,極為堅固,整個營寨超出往年的最高水位極多。水寨雖是搭在浮橋之上,但都有堅固的鐵索相連,一般洪水應該能夠抵御得住。便是洪水真的來勢極猛,到時候棄了水上營壘,大軍退到陸上也就是了。等到洪水退去,再依托鐵索,重新建設水寨,漢軍照樣過不去。”
司馬懿道:“倘若漢軍趁著洪水沖毀浮橋之機,集中兵力攻打我東岸營壘,又該如何?”
董昭道:“洪水來得急,必然去的也快,不過幾個時辰之后,洪水全數退去,西岸之軍便可立時以木筏、木板修復浮橋,繼而增援東岸。一兩日內便重新連通兩岸,有何可懼?”
司馬懿道:“我軍多是新兵,只恐到時候面對洪水以及精銳漢兵的攻擊,將會心中慌亂。況且漢軍知道自己若不能速勝,則終將放棄青州,多半也會不計傷亡地拼死力戰。而我軍卻被密水分割為兩部分,兵力反陷入弱勢,只恐抵擋不住漢軍的猛攻啊!”
董昭道:“我軍密水沿岸有八萬大軍,便是分駐兩岸,也當各有四萬人,豈能一兩日都抵擋不住?仲達明日可上書陛下,指出這個破綻,叫陛下派出信使,火速趕赴青州去提醒夏侯楙等人也就是了。”
司馬懿聞言,頓時沉默了下去。董昭見狀,當下嘆道:“仲達啊,你春秋正盛,來日方長,凡事不必急于一時!方今天下三分,互相征戰,而劉賢氣焰猖獗,即便我軍此次奪回了情緒,漢魏之間的戰爭也將長期持續下去。只要讓陛下知道了你的拳拳忠心,日后何愁沒有領兵作戰,建功立業的機會?仲達,切不可心生怨懟,自毀前程啊!”
司馬懿面露感激之色地道:“多謝董公提點!我今夜回家,便即寫好奏章,明日一早向陛下上奏,以表達對青州之戰的關切。”
董昭聞言,這才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司馬懿的奏章送到曹丕桌案之上,曹丕心下一驚,隨即招司馬懿細細地詢問了一通,便即命信使將司馬懿的奏章火速送到青州交給夏侯楙觀看,命夏侯楙等人小心漢軍水淹之計。
從許昌至高密的道路有一千五百余里,信使加急趕路,沿途驛站換馬不息人,終于在三日之后趕到了高密。夏侯楙看了奏章,也自吃了一驚,隨后急忙召集眾將商議。
就聽王基道:“這幾日密水的水量的確少了許多,我以為是冰雪化盡之后,夏汛未起之前的枯水期,因此未曾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應是漢軍在攔河筑壩,準備蓄水以淹我軍。”
夏侯楙聞言大急,道:“似此,如之奈何?”
王基道:“可立即派兵去查探漢軍蓄水之處,然后趁夜派出精兵予以破壞。同時加固、加高我軍營壘,以免真的被水沖壞。”
夏侯楙聞言點頭,當即命王基派人去查探漢軍修筑堤壩之處,探聽明白之后,次日晚間,夏侯楙便命閻柔率領五千輕騎前去毀壞漢軍堤壩。胡質則自告奮勇領兵隨后出發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