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質沉吟道:“然而哨船回報,說漢軍正在大舉捆扎木筏。洪水雖蔓延甚廣,但畢竟是向南流去的。而漢軍又頗通水性,若是等他們的木筏捆扎完畢,一舉順水而去,則我們此番放棄數郡之地,又背負著千古罵名挖開黃河,荼毒生靈,最終卻是一場空,豈非徒惹天下人恥笑?他日回到許都,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眾將聞言,頓時沉吟不決。就聽司馬懿道:“此言謬也!我軍有上千艘輕舟,漢軍卻僅有臨時捆扎而成的船筏。我雖從未指揮過水戰,卻也知道水面作戰兵卒的水性尚在其次,船只的性能才是第一位的。敵軍再是精通水性,我只催動大船往前一撞,敵軍的木筏如何支撐的住?必然只有散架的份,失去了船筏,任他南軍水性再好,也只有被我軍從容宰割的份兒。”
胡質道:“仲達此言,有些想當然了。漢軍臨時捆扎的船筏的確是禁不住沖撞,但我們耗費如此之大的力氣,所求的是擒殺劉賢,全殲漢軍。若等漢軍的船筏制造齊全,彼時漢軍趁夜分散突圍,我軍如何能夠盡數攔截下來?能截下半數就已經是邀天之幸了!更何況,最重要的是偽帝劉賢,倘若被其喬裝遁逃了,我們此次可就是功虧一簣了。”
司馬懿聞言,皺了皺眉頭,沉默不語。他的確是沒有把握能在漢軍乘坐船筏,趁夜四散突圍的情況下,還能全殲漢軍,擒殺一心要逃的劉賢的。
沒有把握,生性謹慎的司馬懿便不會隨意開口。
當下就聽夏侯楙道:“既然如此干等下去,不能全殲漢軍,擒殺劉賢,那諸位倒是想個辦法啊!總不能就這么干看著吧?”
眾人聞言,都皺眉沉思。片刻之后,就聽程武道:“我們或許可以用木石將漢軍所在位置給圍起來,如此一來,漢軍便有船筏,也跑不出去了。”
胡質思索片刻,搖頭道:“漢軍所在高地極為寬闊,容納八萬余人和兩萬余頭馬、牛、騾、驢等牲口依然不顯得擁擠。我們要想用木石將此處高地圍起來,必然耗時費力,粗略計算下來,便是全軍齊上也至少需要十余天的時間。那時候漢軍早就扎好木筏跑了。”
就聽勇將徐質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將船只用繩索相連,齊上鋪上木板,形成一道水上城墻,直接將漢軍的山頭給圍起來。船連成墻,這可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如此也能困住漢軍,讓其插翅難飛!”
呂虔聞言沖口道:“不可!當年赤壁之時,先武皇帝誤中奸計,將戰船用鐵鎖相連,成為連環船,結果使戰船失去了機動性,最終被周瑜放火燒滅。此前車之鑒,不可不察。若是我們如今連船城墻,而劉賢卻用火攻,我們恐將大敗!”
眾人聞言,悚然一驚。就聽夏侯楙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好不容易將劉賢給困住了,卻要眼看著他逃出生天嗎?傳了出去,我們這些人豈不叫天下人恥笑!”
呂虔聞言,默然無語了片刻,隨后道:“夏侯都督所言甚是,既然我們已經身處勝勢,那又豈可瞻前顧后,坐失良機?漢軍就在上面捆扎木筏,且山上樹木今日也盡被砍盡,無遮無擋。我們的情況漢軍盡知,但漢軍的情況我們也盡知。當此之時,無所謂埋伏不埋伏,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我意已決,出兵攻山。不求能速殲漢軍,只求能燒掉漢軍的木筏,至不濟也要拖延漢軍制造木筏的速度,以求進一步加大我們的勝勢,最終全殲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