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接到書信,頓時大驚,急忙與孟達、彭羕商議。二人也十分震驚,力勸劉封不可去見劉備。
劉封此時也有些猶豫,既不想違背劉備之意,又擔心自己若是去見劉備,恐怕會真的性命不保,糾結之下,劉封遲遲下不定主意,只得寫了書信,委婉地向劉備告病。
劉備在藍田看著劉封告病不來的書信,頓時笑了一下,索性領著陳到等人直接來到了峣關之下。在外圍營壘把守的士卒不敢抵抗,被劉備一路收服,直闖道關城之下,喝令劉封出來相見。
劉封等人聞聽劉備到了關下,當下大驚,急忙上道關墻來見。當下劉備便在關下與叫劉封開城相見。劉封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旁邊孟達道:“少將軍,不可開城門。倘若開城放劉備入內,我等皆為魚肉也。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親生父母可在另一邊的關城之下等著你一家團聚呢!”
劉封聞言,心下矛盾重重。城下的劉備見狀,當即道:“封兒,你自拜入為父膝下,為父對你多番教導,何曾將你當外人看過?你如今聽信他人之言,猜忌為父,實在令我心傷啊。”
劉封心下難受,差點就要開關,旁邊孟達見狀,急忙道:“陛下欲用父子之情來打動少將軍么?陛下可知少將軍的親生父母如今就在峣關之外。陛下對少將軍確實有養育之恩,但羅侯夫婦卻對少將軍有生養之恩,這血脈之情豈可悖逆?”
劉備聞言,看了孟達一眼,沒有說話,旁邊陳到喝道:“孟達此言,實是好笑!當日陛下收劉封為義子,乃是祭告了祖宗,入了宗譜的。換言之,從禮法上講,劉封從那時起便是陛下之子,與羅侯一家再無關系。劉封之父乃是陛下,而非羅侯。羅侯雖有生養之恩,卻也只是恩人,而非考妣之親,豈能相提并論?劉封倘若忤逆陛下,便是不孝,天下人可得而誅之。”
孟達聞言,面色一變,卻又實在找不出站得住腳的話來反駁,只能強辯道:“雖然如此,但血脈至親豈能斬斷?陛下強要劉封將軍悖逆生父,這也是不顧天理倫常。”
劉備嘆了口氣,對孟達道:“子度啊,我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相互猜忌,形同陌路的?當年朕領兵入川,若非子喬、孝直與你的接應,豈能有朕的今天?朕一向對你甚為感念。這些年雖未大用于你,但卻都將要害之地交給你把守,心中實是對你萬分信重的啊。朕時常與太子說,子度才辯過人,氣度閑雅,乃卿相之才也,待朕百年之后,關張等人俱都老去,能安朝局者,非馬良、孟達不可也。朕是將你看著托孤之人的,卻不想你竟不能深察朕之意,反起了怨懟之心。如今想來,實該怪朕沒有早早對你說明白。子度啊,當年我們群臣相得,共圖大事,何等快意?如今可還能再有那么一天嗎?”
孟達聞言也有些情動,沉默了許久,這才道:“陛下厚意,在下愚魯,不能感知,實是羞愧!既然話說到這里,在下也不愿意做對不起陛下之事。這樣吧,陛下可暫回長安督戰。在下發誓,只要陛下在關中一日,這峣關便牢不可破,霍峻之軍絕不能越此關一步。”
劉備點了點頭,隨后轉而看向劉封,道:“封兒,如今太子失陷在長安,朕膝下并無其他子嗣。朕欲封你為太子,日后繼承朕的江山社稷,你可愿意出關隨朕走?”
劉封聞言,頗有些舉棋不定,隨后看向了孟達、彭羕。彭羕在看到劉備的那一刻起心中便不斷涌起一陣陣羞愧之情,此時面對劉封的目光只沉默以對,并不發表意見。而孟達雖有心勸止劉封,但他剛剛也被劉備挑起了念舊之情,雖然還能保持著最后的理智,不至于昏了頭出關去復歸劉備,卻也不好當著劉備的面拼死拉住劉封,當下只道:“少將軍的養父在這邊,生父在那邊,何去何從,可自行決斷。只要對得起祖宗明靈,權衡清楚身家性命和前程功業,那就從心之所欲吧。當然,若是少將軍暫時無法做出選擇,那便留在峣關,不理外事,那也未嘗不可。”
劉封聞言,遲疑了許久,還是覺得自己既然已經過繼給了劉備,那么從禮法上講自己便已經是劉備的兒子,而與羅侯再無干系。再加上劉備又已經當眾宣布要冊封劉封為太子,這也讓劉封頗為心動。于是劉封心底已經漸漸傾向于跟著劉備走了。
孟達見狀,輕嘆了一下,當下暗暗與劉封拉開了距離,隨后道:“少將軍看來是有決斷了。罷了,人各有志,實是難以強求。少將軍可領兵去吧,只是還請看在我們終究相交一場的份上,莫要刀兵相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