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官大人,自古這戰場上的財物誰得到就是誰的。我知道大明的那些官兒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如果您回到大明,那些人見到這么多金銀財物,我保證他們全都能吞了。”
李丁說話的時候充滿了對明廷官員的憎惡:“您說您拚死拚活得到的這些金銀財物,憑什么讓那些腌臜貨得了便宜?所以啊,您得藏點私。這事沒毛病。”
“看不出來,你小子心眼挺多啊。說來聽聽,你怎么對朝廷的官員那么大的火氣?”
李丁聞言神色黯淡了下來,說道:“我家原是宣府的,本有兩頃好地,趕上好年景吃穿也還可以。我八歲那年,村里的李舉人說我家的地比他家的地地勢高,壓住了他家的運勢,造成他兒子連續兩次科考不中,要與我家換地。他家的地不僅瘦薄,而且下面有石頭根本就沒法種。”
“我爹娘不同意,他們就派打手毆打我爹娘。我娘傷重沒兩日便死了。我爹咽不下這口氣去縣衙告狀,那縣官暗示我爹只花銀子便能打贏官司。我爹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十幾兩銀子給那縣官。”
“沒想到那縣官當場翻臉,說我爹賄賂朝廷命官意圖不軌,將他毒打一頓丟入大牢。然后兩個縣衙的吏員和族長來到我家,和我說只要把地換了便能讓我爹回家。我當時懵懂無知,稀里糊涂的就把地契給了他們。結果........”
“真是可惡至極!好了,不說這些讓人煩心的事了。”楊林見李丁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轉換話題道:“這箱子里有張清單,看看都寫的什么。”
清單用漢文書寫,除了記錄了金銀財物的數量,上面還特別說明這些金銀是從漢民手里收繳來的稅銀,命莽阿率兵由馬根單堡押送往赫圖阿拉。
楊林看罷啐了一口,莽阿那廝也真是狂妄,馬根單堡至赫圖阿拉最少要兩天的路程,如遇天氣不好或山路難行這個時間還要延長。他押運這么多財物竟然只帶了二十多人,真以為遼東已經是他們建奴的天下了?現在這些財物落入自己手中也算是天意使然。
“這車中裝有金銀財寶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楊林定定的看著李丁。
李丁才從痛苦往事中回過神來,聞言忽的渾身打了個激靈,他突然想起了“殺人滅口”那四個字,頓時便覺得兩腿發軟下身發松。
不免緊張的道:“哨官大人明鑒,我們就是抬箱子的時候感覺很沉重,也曾暗地里猜測過里面裝的是什么,但誰也不敢議論。莽阿嘴巴也很嚴,這一路上也沒見過他對誰提起箱子里的事,包括他那些親兵。”
“這莽阿挺精明啊。”楊林聽罷皺了皺眉,指著箱中的金銀財寶道:“也就是說現在除了你我二人知道這事,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事了?”
“是.....是.....是,但是哨官大人,小的...小的從開始到現在可是盡心盡力的為您辦差,從沒有非分之想啊。”李丁現在越發覺得楊林要殺人滅口了,暗罵自己手欠話多惹上了殺身之禍,這下要完蛋了。
楊林聞言看了看李丁,想了片刻便明白了他的心思,盯著他悠悠的道:“既然你說從未有非分之想,而且還說要忠于朝廷,那么口說無憑,至少你得交個投名狀才能讓我安心。否則這么多金銀財寶被你走漏了風聲或是暗藏禍心,那么我豈不是麻煩了!”
“請哨官大人明示,小的一定交投名狀,絕不含糊!”李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不敢看著楊林的雙眼,低下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他其實不懂什么叫投名狀,在他看來楊林可能要他辦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好,這可是你說的。隨我來!”楊林拍了拍李丁肩膀,轉身向那些后金俘虜走去。李丁鎖好箱子后,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此時劉萬山和劉萬海兄弟已經從那幾個后金兵口中,證實了李丁沒有說謊。不禁垂頭喪氣的向百姓們公布了消息的真實性,頓時引得百姓們又是一片喧嘩和怒罵。正紛嚷不絕時,楊林來到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