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年輕人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說教顯然已經觸及了底線,男人整了整皮帶,孩子躲在他的后面,不時的冒出個腦袋,在小孩看來,冤種父親似乎就是他的避風港,無論他殺人放火還是打家劫舍,冤種父親總會擋在他的身前。
程纓扯了扯陸喻的衣角,輕聲道:“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浪費時間。”
“這種人”“一般見識”,這一連串的詞語就像一柄榔頭砸中了老狗的尾巴,他皺了皺鼻子,眼神愈發凌厲起來。
“你瞪我干啥,道歉啊。”陸喻往前湊了一步,這是個極為挑釁的信號,男人甚至能聞到這個年輕人身上淡淡的西瓜味。
“多大點孩子,有沒有禮貌。”男人抿著嘴唇說道:“父母怎么教的?”
陸喻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想父母是怎么教的,他的父親,一個退役老兵也是生意人曾經告訴他:碰到傻逼,就揍他,不能讓人欺負了,揍完了老爹給你擦屁股,但是你不能自己犯賤欺負別人。
對哦,陸喻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了,揍他。何況禮貌是給有禮貌的人準備的,對所有人有禮貌在陸喻看來不是一種修養,那是好欺負的傻子。
“你要么道歉,要么讓我抽你兒子一巴掌。”陸喻笑道:“我爸教我做人要講道理,我朋友摔了那么大一跤,抽你兒子一巴掌算很講道理吧,來,小朋友,你告訴哥哥,哥哥講不講道理?”
程纓在他身后,看著面前這個有點孩子氣的男人,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心說道你是真他媽講道理。
“你什么意思?”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嘴唇上的胡須都在微微顫抖。
“我什么意思?”陸喻略仰起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瞇著眼睛說道:“要么道歉,要么我抽你兒子。很合理吧?”
空氣中的每個分子似乎都在激烈的跳動,男人似乎忍受不了自己兒子期待的目光。猛的推了陸喻一把,陸喻往后趔趄了一下,他有些詫異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心說你這老比登真敢跟我動手啊。
“你他媽的。”陸喻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你再動我一下試試看。”
程纓拉住陸喻的胳膊,沖陸喻搖了搖頭。她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附近已經有人開始圍觀了,他們手機里的攝像頭都是斷章取義的利器,可以把黑的變成白的,也可以成功的塑造一個年輕混混對一個帶著孩子的父親悍然出手。
陸喻漸漸松開了手,他下意識的憤怒讓他自己也不明所以,可就像雄獅總在獅群前與對手一決生死,世界上總有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讓人奮不顧身的上頭。
“你這是干什么呀。”一個女人焦急的聲音傳來:“你要打人啊?”
陸喻扭頭一看,一個帶著眼鏡與男人年紀相仿的女人從洗手間那邊走了過來,紅邊框眼睛和燙染的頭發讓她看上去腦袋和自己有些分量的肚子一樣寬闊。
“媽媽。”小男孩像是看到了另一個救星,立馬撲到女人的懷里,有些得意的看著陸喻,似乎他心中的兩座大山已經就位,冤種父母成了他最堅實的堡壘,他神兵在手,他無堅不摧。
“道歉,你孩子把我朋友絆了一跤。”陸喻淡淡說道。
女人看著自己孩子臉上的淚痕和紅紅的眼眶,頓時心疼的把他抱在懷里,用手掌輕撫他的后背。
“他才多大點孩子,你剛才還想打人是吧?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