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陸喻做了一個夢。
黑色的海浪拍擊著岸邊的礁石,蒼白的閃電與雷聲在烏云中一同疾馳,他叼著一根煙,靜靜的等待在礁石上攀登的潮水,黑色的天幾乎要塌下來,雨點越來越大,他等待著,等待著火光被雨水澆滅。
可那青煙一直不急不漫的在空中飄逸,他的瞳孔微微凝聚,一把黑傘出現在他的頭頂,那是一個居高臨下的女孩,光著腳站在他的身邊。
這一刻,世界與她一同安靜。
潮水一點點退散,烏云消弭在風中。
女孩的臉與圓月一般蒼白,又與新月一般明媚。
...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驚醒時追逐逝去的夢,陸喻坐在床頭,朝陽像盛開的向日葵一般生機勃勃。
他悵然若失,女孩的臉已經如同幻影一般粉碎的只剩下一雙眼睛。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爾能聽見攤販的叫賣,藝術區的門口是個煙火氣很足的地方,陸喻買了倆包子,巴巴的啃著。
路上碰到了去上課的學生,他們總是一臉萎靡不振,太多人的青春是萎靡不振了,盛開在書本里的果實總是那樣難以采擷。
隊伍的末尾是程纓,她靜靜的走著,耳朵里塞著耳機,她身上總是有著一股疏遠的氣息,陸喻下意識的想打個招呼,可看到手里啃著的包子,想一想就后退了。
人和人的遇見需要迂回,我們總希望遇見彼此時是最風輕云淡的樣子。
“陸喻。”
女孩卸下了耳機,她在朝陽中微笑道:“看到你了。”
女孩的笑容很好看,陸喻一時間分不清誰是朝陽。
他慌忙的從那巨大建筑物的陰影下走出,就像失去了貝殼的寄居蟹。
“你今天起的好早。”
“你也是。”
“一貫如此。”程纓有些驕傲,就像赫敏格蘭杰。
陸喻不由得回想起昨天的那個黃昏,晚風中他分不清香味是園區門口的薔薇還是程纓,在夕陽送給昨天最后的光明里,他們短暫的忘記自己是孤身一人。
他注視著與女孩的距離,青色的石板磚上,好像也不是那么遙遠,又好像,近了一些。
機構的門口,播音班已經出來練聲,程纓笑著看向陸喻:“你記不記得你練聲時候的樣子。”
陸喻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也練過聲。”
“練過呀。”程纓說道:“你當時像個小孩一樣,在隊伍的最后面,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但看上去有點怯生生的,你說話的時候光做口型。”
陸喻是練過一陣,當時他的語速太快了,幾乎讓人難以辨別,所以被安排跟播音班練了一陣聲。
至于那時的窘迫,陸喻還以為根本沒人發現。
“哈哈”他干巴巴的笑了兩聲。
黨子山已經蓬著頭發坐在機構的大廳里,嘴里叼著根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