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纓找了張藤椅坐下,陸喻也恰到好處的找了個不遠不近的位置。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程纓忽然說道。
“明天,明天再說唄。”陸喻攤了攤手:“你還挺能干。”
“還好。”
“挺好。”
陸喻察覺到空氣中有些尷尬的氣氛,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會跟程纓把天聊死,他永遠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么。
夏日的晚風已經有些溫度,后院的柵欄之外是藝術區修的一條假火車道,鐵軌躺在石子上,從這里可以看到鐵道盡頭的太陽。
它總是在離開時變的溫吞,刺眼的陽光也看起來多了幾分包容,陽光被高大的枝丫割的粉碎,林林總總的照在鐵軌上。
“你說這條鐵軌的盡頭是什么。”陸喻喃喃道。
“是藝術區的外墻,就在樹林后面。”程纓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你這人好沒情調。”
“情調?”程纓抬起頭,她的側臉很好看,眼睛很大,大的可以盛下夕陽的溫存,她瞇了瞇眼睛繼續說道:“情調明天再說唄。”
學生們已經下課,走在后院看著機構的副校長和李良一起烤肉,他似乎很擅長這種野炊式的料理,叼著一根煙,寬大的短褲奔放的發型就像燒烤攤上的臨時工。
后院逐漸嘈雜起來,火光在夕陽中似乎變的更耀眼,人氣和煙火氣混在一起,晚風也吹不來幾絲涼意。
陸喻不緊不慢的抽著一支煙,程纓坐在他身旁玩著手機,他們都很安靜,仿佛與世隔絕。
人海里,多的是隨波逐流的嘈雜,難得的是固執的一起平靜。
烤肉的香味奇怪的沒有引起陸喻的食欲,第一盤烤肉已經被眾人哄搶完了。
“你不吃嗎?”陸喻看著程纓說道。
“我羊肉過敏。”程纓伸了個懶腰,衣服微微上提,露出雪白的腰。
“是嗎?那真可惜。”陸喻嘖嘖道。
屬于少男少女們的狂歡很簡單,就算每個人也分不到幾串肉,就算烤的很慢,但每個人都很開心,開心的不僅是難得的假期,或許還有彼此聚在一起的熱鬧,人是群居動物,早在祖先們拿棒槌找對象的時候就是了,那時候人們用擁抱度過寒冷的冬夜。
男生女生們之間的羞澀,男孩彼此之間一聲聲哥們,這好像就是青春的全部了。
大家總是樂意于看到老師除了在課堂外的另一面,年輕的藝考老師也樂于跟長相姣好的異性學生談天說地。
“你不去湊湊熱鬧?”程纓抬頭,晚風撥弄著她的鬢角。
“我不喜歡熱鬧。”陸喻靠在藤椅上,微微出神。
“我也不喜歡。”程纓歪了歪頭。
他們像是游離在狂歡之外的幽靈,這場聚會似乎與他們無關。
黨子山正跟漂亮的學妹攀談著,不時的做出幾個夸張的表情,李良叼著煙卷,在燒烤架前忙碌,曾遠崇正在“勇闖天涯”,大聲鄙視著只能喝可樂的學生,播音班剛畢業就回來代課的大學生正在跟一堆女生談天說地...
陸喻和程纓安靜的坐在一隅,即使有上前搭話的人也只是微笑致意,那還是程纓,陸喻干脆就裝沒聽見。
“有點累了。”陸喻打了個哈欠。
“你什么都沒干。”程纓吃著香腸說道。
“人太多了,晃來晃去我看的累。”
“我沒晃,不然你看看我?”程纓調笑道。
“好啊。”陸喻很認真的用手撐著下巴,注視著程纓,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被晚風纏繞在一起。
“你還真看?”程纓翻了個白眼。
人和人是海上漂浮的孤島,人群形成了大陸,漂泊在外的人則變成了群島,再小的群島也有海鳥落腳,月亮也會爬上它們最高的山脈,它們沒什么不一樣,它們只是喜歡一起在海面上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