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夢里跟我說話?”陸喻打了個哈欠說道。
“白天的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只是朋友,我餓她也餓,又都很無聊,所以一起吃飯。”陸喻想當然的回答道。
“哦,這樣啊。”李嘉艾拖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尾音。
“有事嗎?”
“沒事,祝你考試順利。”
“會的。”
不知為什么,在陸喻說出只是朋友這一句話的時候,忽然有點莫名其妙的心酸,好像這句話很容易說出來,卻又很不想說。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好看。”李嘉艾說道。
“哪天晚上的星星都很好看。”陸喻說了等于沒說。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在上海,圣誕節給我打電話說很想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可又害怕自己被夢想殺死在現實里。”
“我不記得。”陸喻想了一會:“那應該是我喝多了。”
“我想你一定要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不管遇到了什么。”
“沒人能輕易的改變我的航道。”陸喻心血來潮的說道:“如果有,除非是我不想走了。”
自信的靈魂下往往躲藏著膽小鬼,膽小鬼的身上披荊帶棘。
“我會,我會為你加油。”李嘉艾有些怯生生的說道。
“謝謝,早點睡。”
陸喻甚至沒聽見她最后一句話要說什么。他的心里刮起了風暴。
過去是個復雜的東西,它總會讓我們不停的躲藏,可它就像在我們身上裝了GPS,總能在不經意間或者一個人的時候找到我們。
陸喻不想提起上海的事情,甚至不想提起他走過的路,那些路縱橫交錯,隨著疫情看不到終點。
狼狽不堪。
狼狽不堪。
還是被現實殺死了,早死了一百遍了。陸喻喃喃道。
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孤魂野鬼,在山野林間找著自己存在的證明。
他不是害怕失敗,是害怕過去滿懷希望的自己站在他面前,有些輕蔑的沖他說話,就像他很多次對別人輕蔑的語氣一樣。
“承認了?擺爛了?你就這啊。”記憶中的少年張狂而瀟灑。
陸喻頭皮發麻,這是他無數次在夢里幻想過的場景。
少年和男人之間,隔著無數的疤痕,疤痕驚心怵目,在經歷過歲月后長出肉色的薄膜。
“可我還這么走著。”陸喻與空氣一同緘默。
他想起李嘉艾說的話,“你什么時候學會曲線救國了?”。
“我也不知道呢。”陸喻沙啞的兀自說著。
年少的我們像肆意的戰車,所過之處只有碾壓和被碾壓,但在一次撞擊中,人們支離破碎,重組后的我們懷著心事,油箱也再不加滿,或許我們還會走著那么一條滿是荊棘的路,可我們還是學會了避開頑強的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