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喻來說,那個地方充滿了歧視,似乎叔叔的兒子永遠高自己一等,每次去那里聽著老頭吹自己的親孫子親兒子都像是一種靈魂上的折磨。
老人住在老式的筒子樓,陸喻在樓前駐足,磨磨蹭蹭的晃了半天。
“我被氣死了怎么辦,媽你想過沒有。”陸喻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忍忍。”女人發來一個笑嘻嘻的表情。
“靠。”
陸喻走上外辦的家屬院,老人幾十年來沒有挪過窩,固執的住在這里。
粉塵在空氣中游弋,它們在陽光下無從遁形。
陸喻敲響了房門,門開了,老人混濁的眼在門畔向陸喻看來。
“來咧。”濃厚的陜普口音不平不淡。
“來了,爺爺。”陸喻抬起了頭,老人不過一米六出頭的身高,佝僂在一起,陸喻足足有一米八二,自上而下的目光令陸喻感到心里一陣舒暢。
曾幾何時,陸喻還只能仰望這個老頭,那會陸喻的家里沒有暖氣,冬天能把溫度計凍炸,冬天,上交著家里一半收入的父母帶著年紀尚小的陸喻,想借助在這里過冬,可老人最終還是把他們趕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記要工資。
“去,去樓下,等著你叔去,還有你弟。”老人的話不容置疑,陸喻甚至連房門都沒踏進去。
“他們還要多久來?”陸喻漫不經心的問道。
“多久你都得等,這是規矩。”老人把規矩兩個字咬的很重,他的頭早在幾十年前就禿了,那鷹鉤鼻就像威虎山中的座山雕。
“外面太熱了。”陸喻微微側目。
“去大門口。”
老人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好像陸喻只是個該聽話的木偶,是個應該在門口候著的家仆。就應該恭敬的等著這個家真正的子孫前來。
“行唄。”
陸喻轉身就走,陸喻的母親曾經說過,老人的年紀太大了,陸喻說話很沖,沖撞了心情最后還需要陸喻父親去照顧,他自己的好兒子是不可能去的。
外面日光灼灼,空氣都被熱氣扭曲,西安的盛夏熱的異常,甚至有過四十度的高溫。
陸喻站在陰暗的樓道口,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機,這里不是大門口,可大門口連個樹蔭都沒有,萬一又要像上次一等半個多小時,陸喻可是陽光過敏體質,暴曬帶來的紅疹就夠他吃一壺的了。
一根煙,兩根煙...
終于來了。
他身材瘦削的叔叔帶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出現在樓道前。
不同于父親的大腹便便,陸喻叔叔的身材瘦高,可是從小獨占著溺愛的他,按陸喻的話說,真是娘暴了。
“陸喻。”
“叔。”陸喻沒什么表情。
上小學的男孩過來使勁的把陸喻推了一把,陸喻沒反應過來,微微趔趄一下,小男孩笑嘻嘻的躲在父親后面。
“哎呀,堯堯。”叔叔的聲音尖細帶著尾音:“叫哥哥。”
“不叫。”小男孩執拗的說道。
“好吧好吧,但一會要叫爺爺呀。”男人寵溺的摸著男孩的腦袋:“堯堯勁真大。”
陸喻冷笑著說道:“是啊,勁真大,以后應該去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