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當年他站在后臺那激動的心情,自己多久沒有那種激動了?只剩下一地的麻木和無比深邃的陰沉。
他走上樓梯,看著程纓如同老師一樣仍然耐心的給學生講如何在舞臺上表現自己,她現在好像已經是老師了。
“程纓。”
“怎么了?”程纓回頭疑惑道。
“沒怎么。”陸喻悻悻的笑了笑:“叫叫你。”
程纓翻了個白眼,繼續跟學生說話。
晚風很好,陸喻站在后院,坐著那放了很久的藤椅,他耳機里傳來那首平靜卻藏著些熱烈的法國民謠。
房子里面燈火通明,今晚的焦點是每一個學生。
那條火車軌道依然看不見盡頭,只不過這次是他一個人自己看罷了。
他總覺得那盡頭會走出些什么人來。
或許誰也不會來。
他回頭望向滿是燈影交錯的室內,別人的盛大已經開始,他的落幕即將到來。
就像星星會在太陽盛開時閉上眼睛,掉入望不到底的銀河。
舞臺上的每個人都驕陽似火,緊張而顫抖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心,還有正在怒放的青春。
他回過頭,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已經是過去的人了。
注定失敗的道路上,葬禮上的歌曲還沒奏響,可他好像已經聽了半年的前奏。
雖然早就有心里準備,可那一天的倒數卻像掐著他的脖子。
陸喻的世界很靜,耳機的隔音很好,他只聽得見那民謠里他聽不懂的語言描繪著他不曾去過的地方。
他輕輕敲擊著桌面,尋找合適的節奏。
可他怎么也找不到。
隱約中,他好像看見那軌道的盡頭隱隱有了燈光,并不存在的火車在軌道上奔馳,最后狠狠撞擊在堅實的樓閣上。
陸喻笑笑,他輕輕的說道:“還沒開始呢,我會走下去的。”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那并不存在的火車。
屋子里有人拉開了門。
女孩看向坐在夜幕里的男人,他輕輕叩著節拍,晚風扶著他的衣角,嘴里輕輕哼著她曾經推薦給他的民謠。
她想走上前,卻不知道怎么走上前。
他在她的眼睛里又變成了深沉的黑色,好像懷里抱著黑夜。
她輕輕把門合上,走到他后面。
陸喻沉浸在那歌曲里的曠野里,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人。
程纓看到男人的表情,那表情落寞的就好像孤獨了幾個世紀的幽靈,在滿是人的人間里找不到方向。
她并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沒由來的心疼。
兩個人沉浸在后知后覺的晚風里,晚風的每一次呼吸都好像不明覺厲。
陸喻回過頭,忽然看見程纓站在他后面。
二人緘默的對視著。
兩人的目光里有著很多兵荒馬亂。
“你要聽嗎?”陸喻取下一個耳機:“里面有你喜歡的歌。”
“好。”程纓接過耳機。
在沒有人的地方,他們分享著一個同一個小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