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以深,趙夫人離開后,趙阿寶也熄了燈上了床,躺在床上卻是怎么也沒有睡意,腦中全是現在自己母親的話和夢長生的名字,第一次,面對夢長生這件事情上,讓她有一種心慌意亂、輾轉難眠的感覺。
同樣的,長樂坊燕青舞的私人閣樓中,屏退了從夢長生那里回來的小環和小紅之后,燕青舞也是一個人立身閣樓外的走廊上,撐著護欄,目光看著夜空靜靜發呆,夜色下,一雙眉目不斷的變換,時露嬌態,時露羞態,時露期待,又時而露出憂色,似在患得患失。
原本喧嘩的陳縣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安靜,聚集在柴府的人也慢慢散去,山魅的尸體則是被衙門的人運走,李有年等人也回到了衙門,到了縣衙,李有年將孫晉單獨叫進一處辦公房,詢問當時柴家發生的具體情況。
對于李有年,孫晉倒也沒有什么隱瞞,將當時的情況和自己所見多想也都是一五一十的向李有年說了出來,李有年則是神色變了又變,最后忍不住輕聲一嘆,柴少安死了夢長生是痛快了,不過給他卻是弄了個麻煩出來。
“大人,您看這事?”孫晉看向李有年,坦白地說,他對于柴少安有些不感冒,不過對于夢長生這種借刀殺人的做法也不怎么認同。
“還能怎么辦,這柴少安都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還要繼續追究夢長生的責任不成,先不說又沒有證據,就算是有證據,現在的夢長生,也不是想動就能動的,而且,不管怎么說,這次山魅都是夢長生殺的,造福了我們陳縣,那柴少安死了雖然阿那麻煩,但是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平心而論,我倒是覺得,這次借山魅的手殺了柴少安,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依我看,夢長生此次斬殺山魅,為我縣鏟除妖孽,大功一件,必須表揚,柴少安不幸死于山魅之手,本官也深表往昔,也是我們衙門辦事不利,為表歉意,柴少安的后事,將由衙門出面一手辦理。”
頓了頓,李有年道,孫晉則是臉色變了幾下,感到李有年目光看過來,才穩定神色,抱拳道:“是!”李有年則是看著孫晉,頓了一下,幽幽道。
“孫晉啊,我知道你一直剛正不阿,嚴格執法,或許我這次的做法讓你心里有些不舒服,在你看來有些偏袒夢長生,但是你要記住,法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但是不能解決所有事情,而且最主要的一點你要記住,這法,也是人定的,是最上面的人訂的,最上面的人用來約束下面的人的...”
李有年開口道,語氣平淡,但是每一字每一句,卻如同驚雷一般在孫晉腦海中炸響,尤其是李有年的最后一句,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但是細細一想,他卻是絲毫找不出反駁的話,這法,本就是最上面的人定的。
孫晉的身體愣愣的定在了原地,但是心中卻泛起滔天巨浪,尤其是在腦海中,更是只感覺一道驚雷炸開,像是突然一瞬間,自己明白了很多,以往的為人處事觀念也在這一瞬間顛覆。
李有年看著孫晉變換的臉色,心里微微一嘆,卻是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孫晉這個人,雖然武藝高強,也很正直,但是就是因為太正直了,就顯得不太變通,很多時候做事都認死理,而自己說的這些,對孫晉而言,無疑是顛覆性的,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
就像在今晚這件事上,兩人都知道山魅殺死柴少安是夢長生一手導演,但是在李有年看來,無論是從不得罪夢長生交好夢長生還是從其他方面來看都裝成沒有這事,僅僅將柴少安的死看成是山魅所殺是對他們最有利,但是孫晉卻會心里不舒服一樣。
這是觀念上的分歧,難以說服,唯有自己明悟轉變過來,見孫晉眼神一直在變化,李有年也不再多言,看了孫晉一眼,獨自走出房間。
“大人,問出來了,那死去的道姑是柴少安的乳娘,根據柴府那些家丁的說法,那道姑本來是今晚想下咒殺夢公子,結果下咒不成,似乎遭到了反噬,把自己命賠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