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人只能看到衣服表面的光亮,而看不到內里的碎棉絮。
四九城可是相聲的發源地,而德蕓社更是相聲行當中的領頭羊。
這么有優勢的班子尚且如此,那其他的班子,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由此,胡炎對整個相聲市場的了解,又更清晰了幾分。
情況介紹完,郭德剛道:“所以師叔,我想請您帶著孫悅去湖廣坐鎮。”
能把情況抖得這么干凈,胡炎聽出了其中誠意和信任。
風雨飄搖之際,最難得到的也是人家的信任。
不關乎對與錯,這是現實。
但胡炎不答反問:“郭老師,既然園子都不掙錢,那為什么還一直撐著?”
貼補的生意,對穩定軍心是大忌。
班子里現在人心浮動,未必沒有這個原因在里面。
因此一有風吹草動,不少人紛紛作鳥獸散,也就變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郭德剛抬頭看著天花板,良久,輕嘆一聲:“唉,我不想它死!”
沒頭沒尾,但胡炎聽明白了,而且跟自己預測的答案一樣。
他沒有再猶豫:“好,郭老師,我去。”
郭德剛見胡炎答應了,自己反倒猶豫了一下。
“師叔,本來以您的手藝,負責一個園子,我相信問題應該不大,照理也該拿園子的提成,只是小偉這孩子的性子,我現在不太好說這話,所以您得擔待一些。”
郭德剛再次提到何蕓偉,胡炎心中了然。
其實簡單來說,就兩個詞:刁難、掩飾。
明知道郭德剛手里沒有人可派,還三番五次的說這事兒,不是刁難是什么?
同時十來天后,曹蕓金大鬧生日宴,里頭可少不了他的功勞。
現在搞出一副為園子生意著急上火的模樣,除了掩飾,又該作何解釋?
或者只是其一,或者兼而有之。
人心隔肚皮,誰又說得清楚呢?
當然,胡炎現在對此不會多說什么,否則不成神棍了么?
他無所謂道:“這都是蠅頭小利,不礙事兒的,只有班子穩定,真正做大了,大伙兒才能掙得多,吃得飽,不是嗎?”
郭德剛突然發現,天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自己真想痛哭一場。
小師叔這是會讀心術么?
怎么自己想什么,他說什么,句句話都能說進自己的心坎里呢?
郭德剛看著胡炎,想看出幾分端倪。
可惜,胡炎迎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坦然,并無他色。
事情談妥,而且出奇的順利。
郭德剛點頭拍板:“成,那明天我送您上湖廣會館。”
胡炎一想,又道:“郭老師,燒餅也跟著我過去吧,我好隨時把著關,您看呢?”
這家伙心智不成熟,江湖氣又重,不然也不會在八月風波中,跟著退社。
可傷口一旦留下,那便永遠會有疤痕。
不管是燒餅,還是郭德剛,都算是有情有義的性子,這種腌臜事兒,能減少一點是一點吧。
郭德剛沒有意見,正主都定了,燒餅這種贈送品,還有什么猶豫的。
“師叔,還是您想得周全,燒餅那邊您也多費心。”
胡炎擺手:“這是小事兒,郭老師,那您歇著,我上樓了。”
“好,師叔慢走!”郭德剛點頭。
目送胡炎離開,他這邊掏出手機,開始給何蕓偉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