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炎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燕京人,是正經的津城人。”
“津城人有正經的……”孫悅順嘴便接,只是話說一半,趕緊住嘴,后怕的看著臺下。
胡炎則戲謔道:“說呀,有膽兒把‘嗎’字兒說出來,最后把問號也打上去。”
孫悅脖子一縮,訕笑道:“算了,演出完,我還打算活著回去呢。”
津城人不怕開玩笑,就怕沒樂子。
小包袱一抖,不少笑聲跟來了。
胡炎繼續介紹道:“我是咱正經的津城人,祖上倒四輩兒,都住在漁陽的寧鎮。”
“那您今兒,這也算是省親演出了。”
胡炎點頭:“沒錯,常年在外,難免想家,趕著過年,回來拜望拜望家鄉的諸位衣食父母。”
“是這個理兒。”孫悅捧道。
切場,接近關系的方式成百上千,前面的“倒口”算一種。
胡炎當然不需要那么麻煩了。
老鄉見老鄉,兩眼汪汪汪。
這年頭的環境,尤其還是在津城,鄉情鄉味還是很濃的。
自己的身份一擺,再沒有比這更讓觀眾感覺親近的方式了。
果然,臺下的掌聲適時響起。
不是包袱,純粹就是對他這小老鄉的鼓勵和善意。
胡炎鞠躬回禮,繼續道:“咱津城是曲藝之鄉,老少爺們都愛聽相聲,也懂相聲。說實話,我這個津城人站在家鄉父老面前使活兒,心里也非常的緊張。”
“所有相聲演員來津城演出都緊張。”
“演員壓力一大,就難免鬧點笑料,尤其是年輕的演員,剛才我們的燒餅和孟賀堂,就在老少爺們面前露了怯。”
“發揮的不是很好。”
“他們太年輕了,但是對衣食父母的這份尊敬,那是打心里透出來的。這會兒我接了場,也在這里給大伙再鞠一躬,希望大家多多擔待!”
“多鼓勵!”孫悅也補了一句。
倆人又退后一步,朝觀眾深鞠一躬。
演出出問題,自然不是好事。
但既然已經出了,那也別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承認,話說好聽一點,態度誠懇一些,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何況津城人講究面子,你把面子給足了人家,人家心里一舒坦,自然容易揭過去了。
而且這事兒不能拖,就跟魚刺似的,再小的刺,它也是刺吶。
所以胡炎一開場,直接給了全場近兩千人一個交待。
刺拔了,或是軟化了,這對自己接下來的演出,都非常重要。
果然,觀眾送上了禮貌性的掌聲。
后臺的郭德剛看得暗自點頭,小師叔這舞臺規矩、控場的能力,都算是非常顯能耐了。
清賬已經清,這要正式開始使活兒了。
只是等胡炎再次起身,發現還是不行。
因為他敏銳的發現,底下還有小部分觀眾的目光,依然盯著桌子上的桿鉤子。
這就是兩難的事情。
不下猛藥,難治重病。
同樣,病好之后,后遺癥自然也在所難免。
當然,任何的分神,對于演出效果都是不利的。
這是胡炎所不允許的,不行,還得再想招兒。
琢磨歸琢磨,活兒是不能停的。
胡炎繼續笑道:“感謝,感謝大家的鼓勵。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來咱津城演出的壓力大,但要論相聲的舞臺,還得是咱津城的感覺最好。”
“為什么?”
“就是因為大伙都懂呀,一位觀眾勝似百位,都是咱相聲演員的知音,活兒好與不好,大伙都能瞧得出來,這是老師。而且還是自己花錢來給咱上課的老師。”
“嚯,這買賣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