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18歲的少年,絕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離開自己的父母,第一次體會離別的感受。
火車的站臺很短,姜天用力的向外看著,看著那兩道越來越模糊、不停揮手的身影。
可任憑他再如何向外看,那兩道身影最終還是消失在視野里,紅了眼眶,淚水落下,他后悔了。
他后悔去參軍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極有可能去的不是普通部隊,在那里,他可能會死,自己如果死了,那他的父母該多傷心?
他們恐怕是活不下去了,那年自己重傷就要了他們半條命啊!
他們明明才40歲,可看上去都要60了,為什么會這樣,他很清楚,傷心過度!
裝瘋賣傻也好,拼命的自我安慰也好,可當他腦子里出現父母白發蒼蒼捧著自己遺像痛哭的畫面,他自認為的強大內心崩塌了。
他崩潰了,他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死,參軍,成為一名光榮的軍人也一直是他的夢想之一。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部隊文化,他完全可以去上大學,不想上學也可以去工廠在自己父親手下工作,他有很多選擇,現在的社會福利早就不是100年前了,只要你不違法犯罪,國家能養你一輩子。
可他還是選擇了參軍,選擇去完成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名光榮的軍人,但他實在無法想象父母收到自己死亡通知書的場面。
他們會死的啊!
“咋還哭上了,果然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能不能不要這么娘們唧唧。”
李大富其實也好不到那里,不過他沒哭出來!
因此,他認為有資格“嘲笑”且有義務安慰自己的發小。
“我們是去新兵訓練營,不是上戰場,現在也沒有戰爭了,訓練幾年我們就可以回來了,哭啥哭,該哭的是我才對啊...”
“你說我在家研究,喂,喂,你去哪,別鬧啊,在這里我可罩不了你。”
突然,姜天起身朝著父母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其實在上火車前就無數次想過當逃兵了,但認真想了幾天,也知道那可不能。
自己的特殊他很清楚,像他這種人,國家是不會放任在社會上游蕩的,也就是說,他這一生和安穩無關了。
對不起,爸媽。
和那年一樣,我又騙了你們。
對不起...
看著跪趴在地上肩膀不停抖動的姜天,李大富傻眼了。
在他的意識里,姜天根本不會做出這么煽情的行為,這狗東西不會被什么玩意附身了吧?
瑪德,搞的自己心里也怪難受的。
這一跪,整個車廂壓抑的氣氛又重了一層,幾乎每個人眼眶都紅了。
負責這節車廂的士兵也懵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接送新兵,各種場面也見過不少,但這種把整個車廂氣氛搞到如此壓抑的,那個新兵是頭一個。
“別過去,讓他跪一會吧。”
這名士兵剛想過去拉起姜天就被攔住了。
“可班長,他這樣,車廂氣氛太差了,要是有人扛不住想回家...”
鄭奇搖了搖頭,表示有事他接手處理。
他明白那孩子為什么那么傷心不舍,自己當初何嘗不是這樣,確切的說,他們那里哪個人不是這樣。
唉,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可是...
怪就怪這狗日的世道吧!
姜天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他朝著鄭奇走了過去。
“能聊聊嗎?”
鄭奇點了點頭,新兵,尤其是他們那里的新兵,心理建設可是非常重要的。
因為,這孩子馬上就要接觸一個完全顛覆他認知的真實世界,提前打個預防針,省的到時候和自己那會一樣,哭著喊著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