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道上,姬軒再次回想起女鬼說的那些話。
王家小妾直到死前都不曾知道王家院子里有過什么柳樹妖。
當日正午,她本想趁著大雪初霽,在院子里走走。
卻沒想到身子忽然開始不聽使喚。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將她朝著井的方向拖拽,然后將她整個人推了下去。
直到她死前,意識都是格外清晰的。
她甚至能聽見遠處廊道里丫鬟的嬉鬧聲。
她想要呼喚,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在整個身體被投入井中的瞬間。
她聽見了笛聲。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線索。
她并非是在院子里就聽見笛聲,而是在身體被投入井中的瞬間聽見的。
在聽見笛聲的瞬間,就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渾身炙熱,有嘔吐的感覺。
這些癥狀和中尸毒的癥狀極為相似。
但王家卻丟出了一個‘被柳妖蠱惑而死’的設定。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打算把埋在土里的某個人挖出來看看。
……
“老劉,你說姬主簿大晚上的跑來這里作甚?”
“噓,聽說是查案,不過他都叫我們拿著鋤頭鐵鍬,應該不會就作為擺設吧?”
“那、那憑什么他挖東西是查案,咱們挖東西就……”
“嘿嘿,你小子懂什么,咱們只想挖錢,人家那是來挖人的!”
“挖什么人?難不成是他媳婦?”
“說不準就挖到了哪家的媳婦呢。”
“還是別家媳婦?真刺激。
我倒是知道有幾家閨女死得早,那叫一個水靈……”
……
聽著背后的瘋言瘋語,姬軒心中默念靜心的咒語,繼續加快了步伐。
這幾個果真是不當人子,雖說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監天司里的人才是。
王家祖墳就在小山丘的山腰上。
遠遠地就能看見一排玲瓏別致的雕欄,將一些精美的房舍圍成了個小院子。
這塊地是王家買下來的,雖說是大戶人家的祖墳,卻只有一畝見方。
“王家在豐和縣扎根了兩百多年,埋得下那么多人嗎?”
一行三人站在小院的門口,卻遲遲不肯再上前一步。
原因無他。
這小院的門鎖了。
祖墳雖說是一處重要的地方,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看著,基本上每個月豐和縣的府衙都會有人過來巡視一圈。
而這里的鑰匙,除了王家自己有一把之外,通常都會給府衙留一把,用作巡查。
恰巧今天不是府衙來巡視的日子。
姬軒之所以不去府衙那邊討要鑰匙,也只是因為如今府衙那位縣令劉大人,和監天司的司幽大人并不對付。
“姬主簿有所不知,現在那些有錢的主都已經不興把人直接埋土里了。
費地方不說,還得給死人另外準備供奉。
還不如直接一把火燒干凈,拿骨灰盒存起來。
嘿嘿。
到時候祭拜只需要把那些盒子擺在一起,不就只需要準備一份供奉了?”
老劉笑著說道。
時不時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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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朝著四方張望。
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姬軒聞言,卻是輕笑一聲。
“只給一份?
那到時候他們的祖上怎么分供奉,直接靠搶不成?”
“嗨,其實也不是不行。我要是死了就讓家里小的偷偷給我埋佛龕里,和佛祖搶食吃……”
“咳咳。
說正事。
老劉,你們誰去把門開開。”
此言一出。
老劉的臉刷的一下就拉了下來。
變得陰晴不定。
他連忙后退三步,擺了擺手道。
“姬主簿您說笑了,我哪兒會什么溜門撬鎖的把戲。
嘿嘿。
倒是不如今天我們先回去,等改日拿了鑰匙,帶著更多的人一起過來怎么樣?”
“我們是來查案的。”
姬軒一本正經地說道。
瞪了老劉一眼。
“現在案子脈絡不清晰,王家也是嫌疑人。
若是等我們去府衙也好、王家也好拿了鑰匙過來,指不定線索就被人處理了。
怎么。
老劉,你是不是怕了?”
姬軒輕笑一聲。
又將視線落在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上。
這扇門很簡易,不過在雞爪山上,能配得起門的地方也不多。
在門上,赫然掛著一塊匾額,上書:王家宗祠。
眼看著天色漸晚。
太陽有一大半都要沉入視界之下,朱漆大門兩側鑲嵌的夜明珠開始泛起幽幽藍光,恰似一只匍匐猛獸的雙眸。
巨口封存,似乎隨時有可能掙脫上邊的鎖鏈,將所有人吞噬。
山風吹拂,恰似飲冰。
涼意透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