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藥童年歲尚小,還未成家立業,他之前在醫館當學徒,沒什么濟世救人的宏愿,只是想要掙些工錢補貼家用。
現在爆發瘟疫,他就被安排在了這最苦最累的施醫館,每天冒著生命危險照顧這些人。
他也很怕死,他怕自己跟曾經那些染上瘟疫的伙伴一樣死去。
崔知府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即上前訓斥藥童。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很顯然,小藥童在此刻爆發了。
“小人還有一個父親臥病在床,家里只有母親在外面做些零散的活計維生,小人想讓母親不那么操勞。”
“可是小人如今在施醫館,銀子沒有見多少,可是性命卻眼見就要保不住了。”
“他們的命是命,小人的就不是么?我憑什么要為這些不認識的人任勞任怨!”
小藥童說到后面聲音越發哽咽,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低著腦袋等著受罰。
崔知守有些啞口無言,這些小事他從來都不知道。
“是呀……”蕭元策突然輕笑一聲,“生身父母都不一定敢靠近得了瘟疫的人,他又憑什么?”
崔知府站在一邊瑟瑟發抖,他小心觀察著蕭元策的表情,倒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崔知府,把他們的工錢提到以前的三倍吧。”蕭元策說完,看向站在那里的小藥童,“你覺得可以嗎?”
小藥童吸了吸鼻子,結結巴巴的回道,“可…可以!”
不知為何,面對此情此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染上瘟疫后醒來后看到的那一幕。
顧知意的聲音似乎還猶言在耳,她面色憔悴,在暈倒前還祈愿用自己的壽命換他醒來。
一個本職如此的小藥童都會有怨言,可顧知意自小便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卻甘愿衣不解帶的照顧他,甚至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
現在想來,讓他感受到那么濃烈愛意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顧知意一人。
她的感情那樣熱烈,不摻雜一絲算計。
顧知意讓他覺得,她全部的生命都甘愿奉獻給他。
正如她說的那般,那人人趨之若鶩的太子妃之位,她從來都不在乎。
她想做的只是他的妻子。
蕭元策心里有些酸澀,顧知意曾說過他早晚會后悔。
他沒想到,后悔會來得這么快。
可是,是他親手把那樣一個人推開的,怪不得任何人。
云昭看著負手而立獨自感傷的蕭元策,眸中閃過一絲冷厲。
她也想起了之前顧知意為了蕭元策要死要活的樣子。
況且,云昭握拳,她不是已經放下了嗎?為何還要……
蕭元策背脊一寒,成功回神,他回頭看去,只見到了轉身離開的云昭。
看著看著,蕭元策又嘆了口氣。
此時遠在上京城的顧知意正收拾著自己的包袱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