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和維娜對視了一眼,然后沖艦長點點頭:“你先去忙吧,我帶著雙兒簡單看看。”
維娜也低低地跟了句:“謝謝。”
這老毛子立馬喜笑顏開,連說失禮,然后就快速指派好了士兵,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離開了這里。
兩人在原有的太空服外套上了笨重的防護裝,然后在士兵的指引下,通過隔離門,進入到了艙內。
這種隔離艙,是星際戰艦都會有的特殊儲存空間——因為星際戰艦的作用除了戰爭,還有一項重要的功能就是掠奪。在別的星球或空間中發現了新物種、新物質,又擔心破壞了其原有環境狀態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會被儲存在隔離艙中。
每個隔離艙,都是一個獨立且封閉的環境。
如今,這些艙里被放進了拉斯維娜星人。有的是不知是否感染,目前還未發病的幸存者,有的是已經變成密密麻麻紫晶碎粒的尸體,還有的正經歷著病毒的折磨,只能在絕望中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一排16個隔離艙,維娜每經過一個,就會趴在那扇狹小的玻璃上,一邊流著淚一邊朝里面看。
走到第五個的時候,她就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然而厚重的隔離裝讓她連擦眼淚都做不到,秦朗站在一邊,也只能默默地聽著,透過衣服傳來的悶悶的哭聲。
這些都是她的族人,她的子民。年輕的維娜公主雖然還沒有繼承統治權,但她已經對這些拉斯維娜星人,有了一種深切的關懷與同情。
這并不是圣母。實際上在《深空》中,因為科技將空間的距離急劇縮短,所以當各種族的人將視野投放在整個宇宙中時,他們對于自己的母星,都會有類似“家鄉”的特殊情感。
秦朗蹲下身,拍了拍維娜的后背。
說實話,他其實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纖瘦的身軀,到底背負了多大的一種悲傷與絕望。她曾經生活在一個繁榮的星球上,雖然這個星球的人們,可能也如同地球一般,紛爭不斷,但至少一切看起來,都是想著美好不斷前進。
然而有這么一天,這些東西突然全沒了。
整個星球無數和自己相同的生命,在短短數天之內,被可怕的災難吞噬殆盡。倉皇中逃出來后才猛然發現,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所有的美好,快樂,煩惱,全沒了。等到自己呆滯數天過后,突然發現,自己所有生命中殘存的,僅剩下了眼前的這些,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絕望無比的人們。
如果不是維娜的哭聲,秦朗或許還意識不到——自己潛意識中,仍然把眼前的這一切,當做是游戲而已。
如今,維娜這個姑娘在他的眼中,真正地“真實”了起來。
秦朗輕輕嘆了口氣,抬起另一只手,將視線里的系統面板掃去。
面板上顯示著“帶維娜回到母星”的任務完成提示。然而在這種時候,任務面板的存在總讓他覺得有些嘲諷。
“別哭了。”秦朗將她拉了起來,輕聲說道,“說不定還有沒感染的幸存者。”
這姑娘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走廊的另一邊,透明的高強度玻璃外,正好可以看到那顆漂亮的拉斯維娜星。它和地球一樣,如同一顆晶瑩剔透的藍色寶珠,寶珠上覆蓋著白色的紋飾。
只可惜再過不久,這顆星球就要在尼德霍格的手中,變成一個璀璨的大煙花。
秦朗還在望著玻璃出神,背后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