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我父親的族人,亦是我的族人。
我的學生也在。
小道士篤定了妖帝也想見他一面,他望著葛洪虛弱卻帶著堅定
“從小到大我沒求過您什么,但在天師府里,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那時候我少年志滿堅信下山一定能斬妖除魔護衛正道。”
“可如今長大了我才明白什么叫殘忍。我才明白什么叫得氣運者,不得長生。”
“上天給了我憐憫眾生的心,卻剝奪了我護衛蒼生的能力。”
“我是騎在三天扶教大法師脖子上,騎在天師府諸位豪杰之上。”
“可這些年來,我眼睜睜看著師兄,學生前赴后繼壯烈殉國殉道,父母之仇我不敢去問那九重天,師尊受罰我不能代為受過。愛人離別我不能去挽回,自己能做的就是茍且這條命,等他陽壽耗盡,等他舊疾復發”
“我什么都沒有,什么也做不到,你就不能讓我為這天下做些什么啊”
這些噴薄而出的怨恨無力,猶如山崩地裂一般平靜中帶著滔天動靜,震的葛洪久久不能回神。
葛洪望著眼前的小師弟。
突然發現他還是沒有變啊,雖然看起來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了。
雖然沒有那么開朗,沒有那么明亮了,雖然他心里也積滿怨憤和仇恨了,但是在骨子里面還是赤子之心,還是那個愿為天下盡綿薄之力的好孩子。
天師府人丁凋零了,可將根扎的更深了。
狠狠扎進三界之中。
天地眾生都將無法動搖,也終究有一天所有人要沐浴他的榮光。
“凡事不可逞強,萬事有我替你出頭。”
葛洪將一枚丹藥喂給小道士一邊輕聲細語叮囑到。
張若虛似乎沒料到一向保護欲最強的葛洪竟然第一次站到了小道士這邊。
他有些啞然失笑。
北方冰原。
涂山堯靜靜盤坐著,似乎感覺到什么他猛然睜眼“那個孩子終于來了。”
“南陽書院小先生前來拜見妖帝。”
風雪之中目視不出一兩丈,小道士披著裘衣懷抱暖爐被二位師兄護著堅定說道。
伴隨他敲山門的話語北方冰原被一股巨大力量停下風雪,目光所視天地間充斥了所有妖物,他們瞪著這些不速之客蠢蠢欲動,葛洪張若虛更是第一時間做好出招準備。
妖族之中一個黑袍男子緩緩走出朝他們走來,那男子身高八尺,穿著一身量身黑長袍頗為精神,濃眉瘦臉加上挺拔的鼻梁也十分英俊,而他的頭發黑白相間,特別是一頭沖天鬢讓他此時如同一根竹竿一般。
“好強的妖力”葛洪神色凝重“想來此人就是新的妖族一品妖帥。”
“這妖力強的怕是千年來不曾見。”張若虛同樣繃緊神經。
二人同時退后一步將自己師弟護著,可小道士卻淡淡說道“不用緊張。”
“這個人我認識。”
小道士一邊說一邊緩步向前,二人朝著彼此靠近。
百丈,五十丈,十丈。
直到彼此對視。
東方老贏看著眼前這個小道士,如今的他青澀之氣褪盡頭發灰白毫無生機,額側多了兩條飄逸的龍須劉海,眉宇之間已有了三道淺紋。
更重要的是在他身上感覺不到絲毫法力,不僅如此望著他揣著暖爐不停烘手的模樣東方老贏只覺得頗為戲虐。
“多么可悲啊大哥”
在場一片嘩然,葛洪與張若虛有些難以置信。
“老贏,別來無恙。”
“你還能活多久”
“幾十年。”
小道士笑笑回應臉色緊接著拉了下來“老贏。我師兄的仇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