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小道士房間里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他們的早課,他們默默停下朗讀聲關切看著老師房門。
許久,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握拳抵在嘴唇上強忍咳嗽的小道士頗有些弱不禁風走出禪房。
如今的他耐住了年少浮躁跳動的心在塵世中度過最隱忍的幾年以后完全活脫脫變了樣。
此時的他穿一襲窄袖青藍色道袍,手里拿著一把道家的拂塵。臉圓而小,青澀之氣褪盡,額側兩條飄逸的龍須劉海,眉宇之間卻隱隱已有了三道淺紋。
加之頭發灰白顯然是思慮過甚,讓他由為老成一般,加以時日仙風道骨便能貼切在他身上。
孟珙見小道士出來率先放下書本小跑而出過去攙扶住:
“師傅,您身子弱,這樣的天氣還是在房間里休息。”
緊接著,曹友聞、王堅、余玠、張鈺也一一跑過來圍在他身邊:
“葛洪師伯給您調理的藥您早上有喝嘛?”
他們的師伯們偶爾來時都千叮嚀萬囑咐,說別看師傅正值壯年,體內早有頑疾讓他們多多關照。
小道士擺擺手:“喝了喝了,你們幾個別的沒學會,我年輕時的嘮叨可是怎么遺傳給你們。”
他可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幾個學生他還盼望著他們早日出師去匡扶天下。
“學生慚愧。”五人拱手行禮。
唉。
小道士長嘆一口氣看了看天空,此刻霧蒙蒙一片的天上依舊飄著柳絮般的雪花,看來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不過,他有些等不及:
“我去趟臨安府。你們好生在書院里,別忘記功課。”
“要學生們陪您嘛?”孟珙關切道:“學生府邸也在臨安,到時候師傅可以下榻休息。”
“不用,我很快就回來。”
“那我書信師伯,看誰有時間陪您一起去?”王堅剛說完,余玠、張鈺,曹友聞附和道:
“對,不然路途遙遠,天寒地凍。”
“書信給張若虛師伯?”
“還是張載師伯?張載師伯離這里最近,約摸一兩天就能收到。”
小道士的幾個徒弟與他一般都是凡夫俗子。
即使師門師祖師伯們是經天緯地移山填海的圣人仙人他們也只能腳踏實地仰望項背。
“不。”
小道士眉頭皺了一下,他的師兄們都在前線御敵,為他這般私人恩怨回來太過不值。
即使張宓……
唉。
女大不中留,混元河洛圖之時她便傾慕全真教呂天奇。
更在他在忙于郭璞師兄之事時私自與呂天奇結伴去了前線。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恢復記憶之后越大覺得那呂天奇就是他出山時遇見的董天奇。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孽緣。
“師傅,你在皺眉,額頭就可以搓衣服了。”
余玠弱弱的話讓小道士回過頭來。
他伸手在余玠額頭上彈了一下:“行了,師傅已經決定好了,倒是你們,師傅不在你們也一定要好好學習,騎射刀劍也別落下,別辜負了師傅的一番苦心。”
“學生明白。”幾人不在拘節,反而一個個很懂事的替師傅拿來御寒的披風為他批好一路送他出門。
他們都懂,身為尊貴仙門的師傅開山立派不教修仙,而教騎御為官。
是因為現在的天下不缺御劍飛行的逍遙神仙,缺的是有志帶領國家改變的普通人。
“門庭雪未掃。”小道士出門看了一眼最后叮囑一句便獨自踏上下山的路。
一路上他心無旁顧盯著腳下,雪天路滑,他分外小心。
“喂,牛鼻子老道。”
一聲嗬罵讓他不知道驚了哪路神仙,他抬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