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覺得時機成熟了
如今師弟了解情愛便理解了世間許多匪夷所思之事。
少不更事看酒池肉林,烽火戲諸侯我覺荒唐可笑,可如今想來想去卻覺得
烽火戲諸侯,酒池肉林能博所愛之人一笑足矣。”
這昏庸無道,這荒唐至極的話從他這衣冠楚楚仙風道骨小先生嘴里說出來
張若虛覺得那隱忍清明的小道士真的長大了。
成了一個有血有肉天地間堂堂正正男子漢。
張若虛伸手揉了揉小道士腦袋“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肯人間見白頭。”
不管小道士外在如何了,在張若虛心里永遠都是如辛夷一般獨一無二。
良久。
張若虛遙望月色神情追往說道。
“那是你父母被鎮壓后的第一年,大家拒絕了天帝賜封師傅挽留離開了天師府。
“而我離開天師府去了二十四橋。”
相傳。
在那一天
揚州二十四橋。
坐落于揚州城外一條較寬的河道,原名保揚湖。
此處南起北城河,北抵蜀岡腳下,而二十四橋便橫跨其中。
廿四橋為單孔拱橋,漢白玉欄桿,如玉帶飄逸,似霓虹臥波。
其中,石拱橋呈玉帶狀,長二十四米,寬二十四米,二十四根玉石欄桿圍以兩側,似乎處處都與以二十四對應。
二十四橋潔白欄板上彩云追月的浮雕,橋與水銜接處巧云狀湖石堆疊,周圍遍植馥郁丹桂,使人隨時看到云、水、花、月妙境。
這一夜是上元節。
二十四橋更是熱鬧,不僅有賞花燈、吃湯圓、猜燈謎、放煙花等。
而仕官百姓普遍在這一天于二十四橋“燃燈供佛”。
放飛天燈如同星河,照亮天幕。
游人雀躍看著天燈祈禱。
只是這一切對于張若虛來說都太吵鬧,這盛世無我師叔。
張若虛飲壇喝下卻是看見二十四橋下一盞荷花燈吸引了他注意。
荷花燈俗稱放水燈。
燈的設計,在民間也是極盛行的一種燈彩藝術,取水族動物形狀,以荷花燈襯托,燈下系一烏龜,龜游水中,燈飄水面,穿梭往來,時靜時動,燈光水影,交相輝映。
張若虛只覺得這荷花燈與這熱鬧格格不入,像他一般。
他伸手將荷花燈從水中撈起
“公子,能否將燈放回水中”
張若虛抬頭。
這一眼入心間了。
只見橋頭站著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女子。
女子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
雙目湛湛無神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
燈火搖上反射過來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君子悅兮。
見她第一眼,不知為何張若虛想起了碩人里詞句。
雖她未笑,卻也當她笑了,吸住他魂魄久久不肯放開。
“為什么在上元節點水燈”
許久,張若虛訕訕問道。
這個意義不好,按傳統上元節活人過慣例是放天燈。
中元節給鬼過才放荷花燈。
而今日上元節別人都在放天燈,只有這女子煞壞了風景點了一盞荷花燈。
“將死之人罷了”
“不傳點話提前給自己怕以后孤單。”
她說這話有些空洞。
“你”
“病了”張若虛有些難受。
嗯。
“大夫怎么說”
“也就這一兩年。”
“是嘛”張若虛有些失落。
仙神不能插手凡人注定好的生死,他只能將失望放在心底手中卻在把玩荷花燈。
荷花燈上娟娟落筆
“愿得一人心,白頭不分離。”
看的出來這位女子也是十分有文采,難得了。
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世界她這一點倒是和師叔很像。
兩個人都有自己清明不附庸的點。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看,換成先秦鼓書如何”
張若虛提議道。
女子驚艷到“好。”
“簡直太好了。”
生死聚散,我曾經對你說。拉著你的手,和你一起老去。
對她這種福薄緣淺之人,若有人明知她是短命鬼依舊愿與她死生契闊那是何等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