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開嘆息一聲,道:“這就是我在大彌山區的一些經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云波倒是幫了我,若不是他,我還無法相遇顧妍呢。”
云開說話有些冷颼颼的,看得出來,他對云波一掌將他打下裂谷之事,依舊耿耿于懷,難以釋心。
云開又將自己回到丁城云族成人禮上,失誤導致三千人橫死的事與伶柔說了,并且明確表示了自己的后悔與愧疚,在說的時候,他幾乎不敢抬起自己的頭,悶聲吭氣,言語壓抑。
可莉在一旁默默無言,她在結界內與云開日日切磋,每次都把云開虐的死去活來,也沒看他掉一個淚點,但此刻,云開一邊說一邊流淚,這是云開今天第二次流淚了。
上午因為與顧妍分別,云開哭成淚人,此刻因為良心難安,愧疚難當,云開再次情緒失控,邊哭邊說,今天對于云開來說,注定是黑暗的。
伶柔聽了云開的陳述,也非常的震驚,一雙美目瞪到最大,她很難想象出三千人被壓成肉醬,那將是一種怎樣的人間慘相,簡直如噩夢不堪設想。
但伶柔畢竟不是一般人,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帶著長輩的溫和,用如沐春風的語氣說道:“開兒,有些事已經發生了,終成定局,我們沒有能力讓時間倒流,逆轉一切,但我們可以去盡力彌補,讓活著的人生活更好,讓我們的城池更加繁榮,讓千家萬戶能夠享受福澤,如此一來,即便是你有過錯,但當你做的足夠多的時候,那些不好的往事,也就隨風而逝了。”
云開含著淚重重點頭,伶柔的包容與理解,讓云開愧疚難言甚至想一死了之的心,再度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
伶柔笑道:“開兒,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現今你有前無古人的超凡天賦,你的未來是星辰大海,若有一日,你能揚名四海,仍不忘自己是從什么地方走出來的,那便是對丁城最大的回報了。”
云開抬起頭來,他猛吸一口氣,鄭重承諾道:“伶姨,你放心,我絕不是一個忘恩之人,待我變強之后,我一定要讓丁城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因我而死的受害者的家屬們,受到最好的待遇,他們的子子孫孫,都無人敢欺,只要我云開還活著,這個承諾永久奏效。”
伶柔很欣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開兒,快回家吧,你的父母在得知你與楚靈身死的消息后,度日如年,苦不堪言,你趕快回去給他們報個喜,相信我,不管你做錯了什么,他們都會原諒并且體恤你的。”
云開含著淚,牽著可莉,與伶柔揮淚告別這個時候,已經是夕陽垂落,滿天血紅,三道人影在凄涼的夕陽下,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呼呼冷風吹拂,將伶柔后院已經枯黃的月桂樹上最后一片枯葉卷下,西天的太陽落下去了,一片悄無聲息的黑暗,朝丁城爬去。
云開穿走在街道上,與可莉一起,看到了許許多多的小商販們在收拾東西往回趕路,小孩們無憂無慮,在街上肆意奔跑追逐,笑罵聲絡繹不絕。
一個小孩手腳麻利,趁老人不注意,從他的商鋪上摸走了一塊糖撒腿就跑,老人氣得吹胡子瞪眼,一看見有人拿錢來買東西,立刻眉開眼笑,忙不迭介紹自己的商品,說得唾沫橫飛,連連比劃,將客人都嚇走了,老人又板著一張臉,似乎還在記恨剛才偷他糖的小毛孩。
一個身穿玄鐵獵手服男人,長相很粗獷,濃眉大眼,發虛旺盛,活脫脫的一個怒目金剛,但是此刻他卻笑得燦爛,大胡子下的白牙清晰可見,六歲左右的女兒坐在他的肩頭,舔著一串糖葫蘆,笑意盈盈,哼著小曲,來回搖晃,一個身穿素衣的美婦牽著男人的手,很溫柔,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河邊的美食老店飄出了誘人的飯菜香,幾十個露天的桌子上,圍坐了很多人,有一家人在聚餐,有情侶在浪漫,也有好兄弟們在邊吃邊聊,伙計們穿一身青衣,端著一盤盤豐盛的飯菜,在絡繹不絕的人群中來回橫穿,步履如飛,餐盤中盛滿的肉湯,一點也沒有灑出。
也有扎著羊角辮的小孩爬到了樹上,想要掏鳥窩,急得老母親提著柳條在樹下大聲叫喚,嚇得熊孩子不敢下樹,還有幾個老人在晚風的吹拂下圍坐在一盤棋前,一個老人神采奕奕,似乎勝券在握,一個老人手捏棋子,猶豫不決,眉頭深深皺起,眾人也在一旁出謀劃策,你爭我搶的說話,誰也不讓著誰,對一旁連連咆哮喊叫自家熊孩子趕緊下來的母親,視而不見。
寥寥炊煙從千家萬戶的屋檐上飄起,到處都是熱鬧一片的聲音,有婦人站在門口扯足了嗓子大喊,叫自家孩子趕緊回去吃飯,有些人喝得酩酊大醉,自家的婆娘見了,氣得將他一腳踢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