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簡單?”九月呆呆地看著亞瑟按了一下艙門上的某個按鈕,生活艙內,面前的白色幕墻緩緩下降,逐漸呈現了絢麗多彩的遼闊星空……深藍色和紫色交織的天幕之上,掛著數以萬計閃亮的星。大大小小的懸浮在空中的隕石塊,從眼前后退。
九月想起自己在天文館看過的巨幕電影,眼前這震撼人心的場景,比電影牛逼一百倍。
“哇……好美!好大啊!這就是宇宙嗎?亞瑟!地球在哪里?”
“那邊,我們從這個方向來的。你怎么想到要一個窗戶?”
“那,你們為什么想到要把好端端的窗戶變成一面墻?”九月同樣不明白,好好的風景,為什么不看呢?
“嗯,多種原因。有時候,經過一些特定位置,光線會比較強,對視力對身體都有有影響。另外,心理治療師也不建議我們沒事總盯著窗外,據說是容易產生抑郁情緒。”
“就是會想家唄。我已經想家了。”九月苦笑。
“那,你看,要不要先關上?反正權限呢,我已經給你解開了,你需要的話,隨時去面板上開關。”亞瑟指指墻體面板上藍色的正方形按鈕。
“對了,姐姐,你要的生鐵鍋,這幾天就能好,鐵已經提煉完畢。”
“真是謝謝你們!九月能認識你們,很榮幸,很幸運!”
“別客氣。以后只要有我能做的,你盡管開口。打給我!”
送走了亞瑟,回過頭見龍寶開心地在窗前隔著厚重的玻璃捕捉窗外漂浮的隕石,一會撲下來,一會兒飛上去,忙得不亦樂乎。
九月呆呆地看著,恍惚間思緒已經飛回兒時……夏日的午后,一只美麗的白蝴蝶扇動著著翅膀努力地想要從玻璃窗里飛出去,她的小白貓茉茉也是這樣頑皮地在窗前忙活。
“小蝴蝶,你別飛走,九月彈鋼琴給你聽!”小九月穿著米白色蕾絲裙,爬上琴凳,很認真地彈奏剛剛學會的《卡農》。
樓下傳來歇斯底里的爭吵聲:“老子沒有錢再給你!你有本事去交那些狐朋狗友,咋不找他們去要錢呢?兒子!你聽老爹一句勸吧!莫要再去跟那些人鬼混啦!”
“好兒子!運龍!你聽你爸爸的話,咱們回家來,好不好!你回來,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的,把日子過好嘛!媽媽求你了!”
“不是我不要回來!實在是欠他們的太多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錢,兒子的手就保不住了!他們要剁我的手啊媽!”
“你為啥子要去賭啊!孩子,報警,去報警吧!我們去跟警察講明情況,叫他們來保護我們!”
“媽!你太天真了!他們做了局來害我!光欠條都打了十幾個!媽媽,我們根本斗不過他們!媽媽,就這一次,最后一次!你給我,我拿去還給他們,我保證,我以后回來好好地做你的乖兒子,我再也不跑了!”
可是,哥哥拿了錢,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高利貸利滾利,找不到哥哥,那些惡人就天天來店里鬧事。家里五家連鎖飯店倒閉了兩家,剩下的,都以極低的價格盤了出去……
小九月躲在媽媽身后,眼睜睜地看著家里的汽車被人開走,家具、鋼琴被人抬走,終于有一天,她跟著爸爸媽媽一起,拎著皮箱離開了那個家。
但那個時候,她不害怕。因為媽媽常常說:“只要人在,大不了重新來過!等你哥哥回來了,我們又是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為什么,他們都走了……
九月緩緩坐下來,用瘦弱的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她久久地凝望茫茫宇宙。在諾大的世界里,一只小小的蟑螂,想堅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