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琨霜站在高處遙遙看向酒甕村,一路走來,他見句芒山龍勢是以西向東走脈,以高低起跌、上竄下跳之勢行龍,中間有幾度大起跌束咽,到最后幾節,龍身突然轉彎,并向前拱成橫木生火之形,正是“麒麟吐火”的格局。
也難怪這里能提前入春,原來是一塊風水寶地。
“若在此開門立觀,宗觀便可得靈脈福蔭,用來種田釀酒,就有點可惜了。
站在此處,已能看到村里的數百畝良田,還有地勢最高處那座酒坊,李琨霜語氣感慨,心中隱隱意動,若這塊寶地沒有歸屬,出師之后,他倒是想來此處立觀,自受香火。
可惜的是,李琨霜已看出此地已經有主。
那一條水脈入村后向前化出兩重小月芽,下田結穴,正是這寶地格局的關鍵所在。
這水脈是龍骨水車汲來的,顯然是此地的主人故意為之。
“真是巧了,琨霜,你猜這酒莊是誰的?”
何文運忽然笑了一聲,他心中本已有猜測,一路走來,見到龍骨水車后的水道連向的句芒山腳處,正是李不琢從姚氏手中接管過來的那處酒莊。
“是誰?”
“就是李不琢。”何文運道。
“哦,就是縣試時奪了魁首,名次比你還高的那個李不琢?”趙承陽問道。
何文運點頭:“不錯,開春后新封府府試他也要參加,承陽,到時他可是一大勁敵。”
“原來是他。”趙承陽神情一動,看向李琨霜。
李琨霜卻沉吟不語。
對于自己的這位堂兄,李琨霜雖交集不多,但在滄州時,也知道他那不成器的嗜睡毛病,原本,李琨霜便有過打算,日后回到故里,要接濟一番自己這個生父早亡的堂兄。數月前,卻聽到李不琢奪魁的消息。當時李琨霜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自己不也是被座師點化收為弟子,兩年便考中一府解元的么。
回家時,李琨霜卻又從父母口中聽說李不琢雖然陡然開了心竅,卻也心性大變,活脫脫成了個白眼狼。
雖然心底里覺得父母的一面之詞還有待考證,但再加上李不琢所學學派,與他所學的讖緯派如今勢同水火,李琨霜并不愿在這時候和李不琢有什么瓜葛。
“琨霜可是不想去?”何文運看懂了李琨霜的沉吟,說道:“我們一路游歷尋找的長青子前輩隱修之地,依我所看多半就在這山中。”說著指向村中水道,“來的路上,我見這水道邊上有不少朽木和新土,那龍骨水車又木料嶄新,想必那水道已枯竭許久,是近來才有水的。依我推斷,近年這水道枯竭,所以這寶地才被忽略,而百年前,這水道極有可能并未枯竭,長青子前輩在此地隱修,就是理所應當的事了。”
“原來如此,文運的推斷九成是真的。”趙承陽目光一動,“不然不足以解釋,為什么我趙家尋找此地多年,卻都沒有結果。這么說來,家祖所留的書信中,曾提到他在隱修之地留下了修行感悟,縱使李不琢是歸真派的人,我也非去不可。
說著對李琨霜正色道:“琨霜你已祭煉出三百六十五具身神,只差臨門一腳就要觸到半步宗師的境界,怎可在此駐足不前。”
“也罷。”李琨霜點頭,“就去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