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知縱橫家和徐門不對路,但按李不琢所想,白游三十有余便成直獄神將,完全沒必要如此莽撞,就算要扳倒楊煉,也理應徐徐圖之。
白瑜搖搖頭,良久才說:“他有自己的打算。”
“眼下最緊要的事還是給二叔他結圍,這事太爺還不知道,爹你得拿拿主意啊。”白游急切道。
“白兄別急。”李不琢輕按白游左肩,“白將軍畢竟是直獄神將,又是狀元出身,名聲在外,神咤司再勢大,也沒法給他安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抓走。還是先靜下來再想辦法。”
“想辦法?這事還真想不出辦法。”白瑜垂首嘆了口氣,擺擺手,對白游道:“李不琢說得不錯,神咤司沒罪證也沒法抓人,想必已經走了。這時候我不便過去,你代我去看看。”
…………
直獄神將府本是沉戟街上一等一的建筑,無論階前兩只二人高的紅玉大獅子,還是赤漆大門上的狴犴神獸門額,都淋漓盡致展現著威嚴氣派,但此時,神將府進門處浮刻著雷紋獄字的照壁下一片狼藉,散落著書籍、衣物、香爐,花瓶、紙筆等一干雜物。
在圣人祈谷的元日,十二名身著青蟒紅袍腰佩長刀的神咤軍以有人密告直獄神將白益私藏禁品的由頭在府中肆虐一番,把四處的盆栽書柜都翻了個底朝天,旋即揚長而去,絲毫沒把仍在府中的直獄神將放在眼里。
沉戟街上見到的人都驚訝不已,有眼力的人便看出神咤司根本是隨便尋了個由頭來找茬的,完全就是在羞辱白益。
有人不由唏噓感慨:“神將大人當年以幽州狀元的名頭入仕天宮,可謂如日中天吶,前幾年做了直獄神將后卻就此沉寂下來,聽說這么些年過去,連修為也不進反退,這些神咤軍是吃準了這點,才敢這么放肆。”
而這時,身為當事人的白益穿著一身淡青色的寬松大氅,正在書房里鋪紙提筆,慢慢寫下一個“靜”字。
李不琢見這字行筆沉靜,筆鋒絲毫不亂,看來白益并非為了求靜而寫靜字,而是心中真的對神咤軍上門羞辱的事波瀾不驚,不由暗贊一聲好氣度。
而從白府尋來,連氣都顧不上喘一口的白游見狀卻不由憋悶道:“別人都把你府上翻了個底朝天了,還有閑心寫字呢!”
白益收筆道:“不然提劍過去,把那幾個來我府上搗亂的神咤軍都砍了?”
“這法子倒是解氣!”白游立馬稱贊,但心里也不至于把這話當真,只是見到白益淡定的模樣,也心安了不少。
白益搖頭笑了笑,看向李不琢:“不琢也來了?縣試過后,可有小半年沒見你了,我觀你氣脈通暢,已不止是坐照圓滿,還通了至少六道奇經,看來你又有奇遇啊,這次府試你有幾分把握?”
李不琢搖頭稱不知道,白益點頭道:“無怪,府試連年有變,不知道才是正常。”
白游見白益還有閑心關心其他的,急切問道:“那幾個神咤軍走是走了,可之后的事怎么辦?”
“什么事?”白益眼皮一抬。
白游喉結一動,雖說在他白益面前沒什么禮數,可比起他那面冷心軟的親爹,他打心眼里還是有些怕自己這位掌一府刑獄的二叔的。
好在李不琢站出來幫白游問道:“楊煉手握權柄,只手遮天,白將軍為何要以一封七罪疏,和縱橫家直面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