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白益才點點頭:“我對你已有所了解,你對諸子百家的涉獵遠在我預料之上,真是難得,不過你切不可驕矜自得,府試與縣試大有不同,稍有疏忽,甚至第一關都過不去。去歲陳氏那個年僅二十就達到半步宗師的后人,本來連主考都默認他能得第一,卻在府試最后一關被刷下,名落孫山,你切不可重蹈覆轍。”
“你雖然涉獵頗廣,但在河東縣閉門讀書,比在府學里進修的學生卻輸在了消息不通,天宮選拔人才自有門道,科舉的重點也有斟酌,這些東西卻是你接觸不到的,這幾日,我重在為你彌補這一點。今夜已快要過去,白天神咤司八成還會來人,你們二人先回去,明晚三更再來。”
神將府的燈顯然品質極佳,燃燒了許久,燈焰也不見絲毫閃爍,還有幽香彌漫出來,但此刻室內卻有些昏暗起來,李不琢偏頭一看,才發現不是燈光暗了,而是天際已露出一絲魚肚白。
從神將府離開,白游不禁感慨:“不琢啊不琢,你可真是天賦之才,當初同入縣學時,你雖然在射藝上勝了馮開一等,經言卻都不出彩,只半年過去,我卻連我二叔問你那些問題的解釋都有些難理解了,雖然這段日子我沒用心讀書,可這差別也太大了。今日回去,我就跟我爹放了狠話,這回府試要是落第了,就把我最愛的那匹黑龍馬和那只朱頭鳳都送人,每月月例也不要了,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唉。”
本來暗下決心要讓人刮目相看的白游,在神將府的第一夜就被李不琢打擊到了,不由有些灰心喪氣。
李不琢給白游鼓勁道:“別妄自菲薄,白將軍都說你有希望了,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他嗎?”
“咦,是這么回事。”白游面色稍安,攥了攥拳頭,又李不琢正色道:“這回府試你一定要考個新封府解元出來,不然也太打擊我了,若連你都不是解元,那我得差成啥樣?還考個屁的府試啊。”
李不琢和白游走出沉戟街,街上燈熄人盡,四處彌漫著燭油、火油與未盡的香粉氣,環視一圈,定神道:“我盡力而為。”
…………
回屋后,李不琢把自己關在靜室中,便開始回憶著夜間與白益的問答,只覺獲益良多,其中有些義理與煉氣術相通,更是讓李不琢調息內炁時略微通暢了一絲。
本想在家中閉關一日,入夜后夜再去神將府,又想起今日是與沈渚約定,卻沈家拜訪的日子,沒等他過去,沈家卻是派馬車來接了。
李不琢與沈渚進沈府,在宴席上,沈府卻是看見了那位打壓沈渚的于香卉,李不琢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知道她與沈渚關系極差,這時卻見沈渚和于香卉頗為融洽,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冰釋前嫌了,打量于香卉兩眼,李不琢微微一怔,看出她額上魚小腹處有一陽生的氣象,這是懷胎了,還是個男孩。
沈渚見李不琢神色有異,筷子一頓,與李不琢對飲一杯,偏過頭時壓低聲音苦笑道:“現在她是家父續弦的第三房,我得叫她三娘了。”